云初自然不明白,长卿的“毒药”若是不见效,池上廷也就不会下马去拉他那一把了。
池上廷吓得屁滚尿流,“你,你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云初颇轻佻地以那扇面来回磨蹭着池上廷肥嘟嘟的脖子,“我倒更想知道你想干嘛,你伏虎寨的大当家,不会为了我们这么两个小角色兴师动众大半夜爬山头吧?你难道是出来赏月的?”
韩彬一听来了兴致,“唉?”侧目疑惑地去看云初。这一来正将云初那神态映在眼底,他不禁暗想那把扇子要是这么蹭着自己的脖子……这一想,整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打了个激灵,全身酥麻。
云初阴柔地叹了口气,“所以说您是出来清理门户的吧?想必是傅老二功高震主,惹得您老人家心里不畅快了。今天我手里拿住的要是傅老二,会不会我们三个都已经被您老人家射成筛子了?”
池上廷抖得像筛糠,韩彬抖得像过电。
“韩彬!”云初唤了一声。
韩彬虎躯一震,差点没单膝跪地喊声“嗻”。
“今天要是来的只是傅老二,我们怎么办?”
“啊?”韩彬挠挠头,“还演那一出?”
“二当家傅飞武艺高强为人谨慎,先不说他会不会下来,他就是下来了依我方才那个状况也未必一招制得住他,稍有差池便是万箭攒心。”云初想了一想,“依我看,今天来的如果真的只是傅老二自己,我们束手就擒最好。傅老二惜才,有容人之量,我们把货献上,纳个投名状,围着傅老二鞍前马后转上几圈,不出三天,”他挑了挑池上廷的下巴,“这厮就抢着帮我们把傅老二解决了,到时候我们收拾这厮还不是易如反掌?”
韩彬又一阵哆嗦——果然还有更阴险的。
马车行进了二十余里,方才走出山谷。
云初打开车门,折扇对着车厢外一指,道:“下去。”
池上廷缓缓站起来,没好气地道:“你怎不杀了我?”
“车是别人的,溅上血必然脏了车,不好交代。”云初冷哼一声。
池上廷瞪他一眼,“你姓杜是么?老子记得你了。”说罢跳下车,徒步朝山谷中走去,然而他走了不过数十步,身后“嗡”地一声闷响,一枚扇骨钉进了他的后心。这不可一世的山大王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他临死之前,竟想起了傅老二,他想起两人发迹前一起学艺,一起浪迹江湖,就是只有一块饼都要对半分的日子,那时虽然一穷二白,却很快乐。现在什么都好起来了,傅老二竟要反自己,自己竟要杀傅老二?这究竟是为什么?
韩彬回头看了看,吐吐舌头,“你不是说不杀他么?”
云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是说溅上血脏了车,这会儿不是溅不上了么?”
“你真狠呐!”
“他不该杀?”
“该杀是该杀,你不怕傅老二寻仇么?”
云初有心想点拨一下韩彬,转念一想,过早将世人肮脏的勾心斗角灌输给他,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许不经世事才是少年特有的权利呢。于是他只浅浅说了句,“不会的。”再无下文了。
韩彬撇撇嘴,“姓杜的,你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不累么?是人都该有七情六欲,到你这里却只剩下利弊二字,你永远都是胸有成竹,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你恐怕连惊慌失措都没感受过吧?”
云初笑了笑,一惯的优雅自信,“人活在世,有那么多改变不了的东西,要是连自己都把握不好,还活着做什么?”
韩彬再懒得跟他浪费口水,因为他终于发现这位杜二少爷是那种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为之改变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杜二少爷的惊慌失措
第十七章
关于云初“连惊慌失措都没感受过”这回事,韩彬没出三天就见了分晓。镖车一进汝阳地界,云初就开始“惊慌失措”。先是躲在车厢里不肯出来,之后是心慌气短坐立不安。韩彬起初还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见他前前后后吃了数次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才知道他是真的在“惊慌失措”。
车行到城内,云初已如临大敌,死死盯着窗外,像是大街上要冒出什么吃了他。
韩彬暗自好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把一向心高气傲从容淡定的杜二少爷吓成这样。
街道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韩彬驱车缓缓行进,一边自顾自看街边风景,看来来往往的人,自己找乐子。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好看的,不管男的女的,他都要多看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他纯属欣赏,也算不得下作。这一路走来,异常辛苦,唯一能苦中作乐的,就是看到的人都很中看。云初修眉凤目,一团气质;云冉剑眉朗目,沉稳端庄;长卿灵眉秀目,正邪参半,就连安争、隐踪子、释踪子、燕鹤,那相貌都是上上成。韩彬看人,长相是长相,为人是为人,性格是性格,能耐是能耐,绝不混肴。就拿云初来说,他喜欢云初的外貌,喜欢云初的武艺,但绝不喜欢云初的性格,非常不喜欢。
这会儿韩彬慢了下来,因为他在街边的一家店铺门口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子。那女子特别美,美得像是一只刚刚抖开翅膀的蝴蝶,像是一枚正要舒展开第一片叶片的茶心,像是一只支棱着两只小耳朵的毛茸茸的小猫……于是韩彬的视线马上就挪不开了。
那女子也向他这边望过来,然后掩着一张樱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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