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被迷得七荤八素,脑子里飞快转过数十个想法:回她一笑,打个招呼,装深沉……怎么办,怎么办?
云初见车停下来了,韩彬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样愣着不动,便侧目向窗外扫了一眼,然后,他也看见了这个女子,他也立时愣了,他跳起来,险些在车厢顶上撞到了头,“愣着干嘛,快跑!”他断喝一声,一扫往日的雍容淡定,钻出来夺过马鞭,对着马屁股就抽。
那女子却疾走两步,娇喝一声:“杜云初,我晚上去你家吃饭!”
云初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头也不敢回,只装作没听见。那马车终于在他的威逼之下放过了街边的女子,徐徐上路了。
韩彬这才知道人家姑娘是在看云初,这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心下有些不满,没好气地道:“这女的谁啊?”
“是我的未婚妻,凌珞珞。”云初心有余悸,连声音都走了调。
韩彬“啊”了一声,“姓杜的你艳福不浅啊。”
云初苦笑,“是啊,要不你来试试?”
韩彬发现云初果然艳福不浅,自从云初情急之下钻出了车厢,路上的雌性瞬间多了,竟隐隐有要堵得水泄不通的趋势。云初驾着车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两条街活活走了大半个时辰,说不出有多闹心。
这两个走到掌灯十分,才到得城西,又转了几条街,在一栋红漆重门大宅前勒住了马。但见宅门前巍然端坐两只石狮,在夜色中格外森然肃穆。
这便是冠军大将军杜一鸣的府邸了。
云初上前扣响了门上铜环。不多时,那门随着声闷响打开一条缝,开门的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看见门外的人,忙道:“二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一天了。”说着打开门将他和韩彬放了进去。
云初道声:“刘伯辛苦了!”将镖车托付给老者,来不及梳洗换装,穿过花厅回廊直向书房奔去。
韩彬进了将军府,迎面便看见安争走过来,安争拽着他一路向大厅走去,一边细说如何将韩老爷子送回的开封,云云。
云初奔到书房门口,见杜老将军已在门前等候。老将军见了云初,忙拉起他的手嘘寒问暖,极尽亲热。云初伸手替父亲拢了拢衣襟,疼惜地去抚他鬓角那斑斑的白发。
两人说了许久,老将军才问,“云冉可曾回来?”
云初忙把路上的事避重就轻说与父亲听闻,说到云冉被劫一段,刻意略过他受伤之事,只字未提。
杜一鸣沉吟良久,道:“这个日沉阁的许长卿,可是苗疆的那个神医,唤作‘白衣许邪’?”
云初点头称是。
“没成想日沉阁居然是他建的。”杜一鸣苦笑一声。
云初见父亲认得此人,便问长卿为人若何,是何来头。
老将军道:“这人神通大得很,听说他医术绝伦,精通制毒下蛊,懂得鸟语兽言,能预知天灾人祸,不是俗体凡胎。”说着叹了口气,道,“你那已故的莫大伯,便是他的徒儿,十九年前,他来扫墓,还在咱家里住过,他那时已成名数十载,看来倒仍是二十出头的样貌,当真是……”
杜一鸣多有唏嘘,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时,于汝阳王座下,也曾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也曾有过割舍不下的恋人,也曾交过生死不离的兄弟。那时的自己豪迈洒脱,那时的阿浩飞扬跋扈,那时的阿昭fēng_liú倜傥……可好景不长,阿浩东去金陵养伤,阿昭南下苗疆学艺,自己北上边陲参军,这便各奔东西。再后来,阿昭刺秦身死,阿浩重病离世,独独余下他一人,时时想起前尘旧事,竟如一梦南柯,不知是幻是真。
云初自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来,“我这里倒有一封他写给父亲的信,要我务必交到您手里,说是录了一段旧事。”
杜一鸣慌忙在衣服上抹了把手,这才极郑重地接在手里。那信很长,竟有十来页,想必写得极细。他大略看了一遍,脸色已经变了,“他给你的药,拿来我看看。”
云初便将那瓷瓶掏出来递过去,“他说是治血气不足……”
杜一鸣拔开瓶塞,只嗅了一嗅,已是大惊失色,“这药叫什么?”
“叫‘麒麟丹’,”云初道,“他说是南洋带回来的,万分珍贵。我用银针试过,并没有毒,难道有什么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枚杏仁引发的悲剧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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