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有人传话,说岭南有人来送礼。沈砚知是他那外放在南边的亲弟弟派人来了,忙命接进来,又问来人:“你们爷一向身子可好,何时进都,这一来还走么?”
来人叩首道:“回大爷的话,我们二爷身子还好,今年不回来了,说是南面交趾国不太平,旁边南安国也有怨言。为稳定局势,皇上似乎是想要和亲。事情愈发多了,因此实在走不开。皇上特准我们爷今年不必回京述职,戍守边陲更为紧要,又赏了好些东西,小的刚交给喜总管,爷说暂且放在大爷这里存着。”
“知道了。”沈砚命人赏他好些东西,又说:“你等过了年再回去罢,别急急忙忙就走。”
那人却道:“多谢大爷体恤,只是二爷吩咐了的,叫别耽搁,速速回去把京中的消息报与他。小的身上这还带着皇上的旨意,实也不敢久留。”
沈砚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就回去罢。我备了些东西,正好由你带着。回去嘱咐你二爷好生保养身子,切莫沾染那些南人的陋习,也别太劳累了。”
那小厮一连应着,拿着东西出去了。
“南人有何陋习?”萧索见他走远,方开口问。
“交趾有种罂粟花,也算是药材,但吃多了能成瘾,严重时连命都葬送进去。那些贼人见有利可图,专门弄了来卖。如今在南边很是盛行,我朝一向严禁此物。”
沈砚打开小厮先前带进来的大板箱,见除了各色礼品土仪之外,尚有十来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便拆开瞧了瞧,原来是雪白的一包茯苓。
“噫,这可是个好东西!”他回头笑说,“往常岭南进贡的极少,这两年皇上身子不好,宫中的都给他用了,一点儿没留下。这玩意儿比人参还补呢,正好给你这体弱的吃!”
萧索连连摆手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你不吃难道我吃么?”沈砚嗤道,“补出血来怎么办?”
“拿去给言御史吃。”萧索诺诺说。
“才不给他!”沈砚守财奴般收起茯苓,即刻命人兑上牛奶制成糕送来,又道:“你不吃我丢了去喂宝玉。”
萧索只好妥协:“那好罢,我吃就是了。”
“这才是,扭扭捏捏我可不喜欢。”沈砚一面说,一面搂着他向内室去。
二十九更忙,到三十那日,万事方才齐备。
萧索清早便醒了,睑下挂着两抹乌青,晕晕乎乎地揉眼睛。沈砚不命他起来,按着他身子含混不清地说:“昨儿晚上闹了那么久,你竟还有力气起来,明儿我可不饶你了。”
昨夜他饮酒过度,拉着萧索在书桌上闹起来,将他剥得光溜溜的,垫着一叠宣纸按趴在案上,从后面大开大合地折腾。
萧索焉能禁得住这个,没多久便哭喊着央告,求他放了自己。沈砚才不听那些,直要得尽了兴方罢。事后他还拿着那一打染上水渍的宣纸打趣,问他上面的痕迹像个什么。
那时萧索早已虚脱,软得泥一般瘫在他怀里,听不清他问什么,还以为是又要再来,便昏昏沉沉地求他饶过这一回。
沈砚听见直笑,又心疼,不忍再闹他,帮他清理干净便搂着睡了。
萧索当时神志不清,根本记不明具体情形,印象里自己似乎甚丢脸地求饶来着,此刻听他一说,不禁面红耳赤地去捂他的口。
沈砚躲开手,嘿嘿笑说:“今儿晚上要守岁,一夜不能睡,你这会儿起来,夜里困了怎么办?快多睡一时,下午吃年饭我再叫你。”
萧索听如此说,方安心卧在他怀里睡去。
他有些缺觉,这一睡到暮色四合时才醒。屋里炭火烧得极旺,却不见一个人影。萧索也不知为何,顿时有些心慌,摸过衣裳穿着跑出去。
越往外走,耳边的声音越清晰,只听得爆竹声、焰火声、人声、乐声、欢笑声,嘈嘈杂杂,混在一处不可胜计。
沈砚举着一段线香,正在院子里和小厮们点爆竹,见他出来忙跑过去,将自己身上的猞猁孙裘衣给他披上,又搓热了手去堵他的耳朵。
众人围在一处,都十分欢喜。
阮桐今日也在,穿着猩红羽缎斗篷,里面一件绛紫色的夹袄,下面是枣红撒花袍子。他本生得妖娆,如此更令人移不开目光。
反观萧索,一身半旧衣裳都被暗色裘衣遮了去,只有一张清俊的脸露在外面,斯文安静,温柔沉默,与阮桐截然相反。
放完爆竹沈砚便牵着萧索的手,带领众人往大花厅去开宴。那里早已备好十几张大桌,堂上彩绦红灯,花团锦簇,两溜莲叶荷花灯点得火龙一般。
上首一张雕花榻,后面隔着透纱的屏风,映着明晃晃的灯火。旁边摆着许多泥金小几,陈着无数酒壶、酒杯、茶盏等各色器皿。最外面陈着满满当当的香花,也有水仙,也有梅花,还有许多萧索叫不上名的花。
沈砚拉着萧索坐在榻上,命众人在下面桌边落座,便传令开席。丫鬟小厮们一道道送上菜来,满桌山珍海味,都只听说过没见过。
今日是家宴,沈砚平时随意,况又未成家,也没一个亲眷在京,过年只有自己独个,所以对这些家人更不拘束。众人开席之后,便都渐渐放松下来。
十一和沈三儿先斟了两杯过来敬酒,沈砚也不推脱,一饮而尽,笑道:“我喝了便罢了,可不许灌萧公子啊!”
一语说得满堂哄笑,都说他护短,闹得萧索脸红不已。
阮桐自拿着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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