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沈砚都带着萧索去射圃,每每也都跟着大皇子与梁骁。不出半个月,大皇子并沈砚自己都瘦了一大圈。
后者本就是精瘦的,不过养在床上太久稍添圆润,如今消瘦之后,愈发姿容潇洒,更添fēng_liú之态;前者却是一只肉包子,这一瘦效果惊人,连眼睛都大了许多,所见之人无不惊奇纳罕。
皇后娘娘心疼不已,直说大皇子害了病,命太医院上下轮番把脉,又折腾着给他灌下许多汤药,才相信他当真无病。
太医说大皇子体虚怯弱,多多锻炼有益无害,只是注意不要过度即可。皇后娘娘听见,又说自己皇儿被沈砚折磨得可怜,真真比苦瓜还苦,在皇上面前哭诉了一番才罢。
桓晔倒是甚高兴,沈砚销假回去后,便听说陈几道招认与弟弟陈几顾共同收受江湖门派快意堂的贿赂,为其掩藏所杀害者的尸身,并埋在冰库地基之下一事。
只是当年他构陷陆梓风之事,如今年深日久已难翻案,一来证据不足,二来事关先皇的英明和祁王,故此只能淹了。
三法司已将饮冰案审清问明,又将地动案栽赃在上面,拟定奏折呈了上去。皇上御笔亲批,判陈几道斩刑,同时贬黜了工部几名官员,又昭告天下,表明地震与自己的德行毫无关系。
连除数个痈疽,桓晔心情大畅,连病都好了许多,听见沈砚让大皇子消瘦一事,不仅没有理会雪片般飞到案前来参他的奏折,反而大加褒奖,说他有功。
萧索回到弘文馆,刘思文将他先前给的修坟用的十两银子还了他,说他爹娘的坟甚新,且旁边植满了栾树,看样子是才修过不久,不必再修。
此事甚奇,萧索思来想去也猜不出是谁做的。有能力做此事,又愿意为他做此事的,只有沈砚。但沈砚公事繁忙,从未回过涿阳,也不曾听他府中有谁去过,因此不可能是他。
可旁人,他实在也不认识。
萧索回去后被校书郎程池指派去修缮部帮忙修《岁和文集》,那是先太宗在时,朝中大文豪张久龄的著作,如今原本在弘文馆里保存着,因时间久了,加上之前遭遇失火一事,书页多有破损之处,所以亟需修补。
原本为着科考,萧索是要辞工不做的,但既然有事,他便又多耽搁几日,待修完这本书,方领了最后一个月的月钱,离开了弘文馆。
他一闲下来,便开始忧心生计,分明手里的六十两积蓄足够他吃几年的,沈砚也必不会让他无米果腹,他却始终无法安心。
展眼已是年关,萧索又忍痛拿出十两银子,分一半给善姑过年,剩下的五两买了两件新衣给八宝,又给去银楼打了一只金鱼状的银锞子预备给八宝做压岁钱。
欧阳旭、十一和沈三他也各买了三份礼物相送,下剩的钱称了几斤肉回去,一半给刘思文的猫吃,一般包在荷叶里,准备拿给挑食的宝玉。
唯独沈砚,他却没有备礼。
第84章 新春佳节
眼看年节将近,各府衙门也都闭了门,街上人烟散尽,家家年画贴门,人人面带喜气,到处欢庆满溢,异于寻常的热闹。
过年朝廷休假七日,之后便是先帝诞辰,因此加假三日,再之后是高祖开国之日,又加假三日,继而便是元宵,另有三日假期,故而这假共有十六日之多。
二十八一早,萧索便乘青皮马车去了沈府。
彼时沈砚正披着大氅在前院子里与田庄上来的人交割,萧索遥遥一望,只见各色年货满满当当堆了一院子,黑压压的瞧不清都有些什么。
他刚要躲出去,沈砚已经瞥见他,扯着脖子冲他招手:“快来,我正要你帮忙。”
萧索只得将手炉和包袱递给八宝,让他先拿进屋去,自己踱到前院,见沈府的大管家宗喜带着另外两个分管管家凑在一处,旁边另有一个穿兽皮、戴毡帽的人满面堆笑站在那里。
瞧那人形容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两腮瘦得高高凸起,上面布满暗红血丝,太阳微微凹陷,零星散着几块褐色斑点,眉毛甚长半灰半黑,一双三角眼倒炯炯有神,鹰钩鼻边两道垂纹,直坠到嘴角去,颔下一蓬乱草般的短须,亦是灰白色。
“这是东边管田庄的金贵荣。”沈砚介绍说,“这个是萧公子,我府上的总账房,你们把单子给他,一样样报来我听。”
金贵荣闻言便知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白净书生身份非比寻常,因而忙笑着见礼:“公子添福添寿,这是今年的账,请公子过目。”说着递上几页纸。
萧索拿来一瞧,足有三篇之多,忙一样样点过,算好数目归了账。一时沈砚听完,吩咐宗喜并两个管家将东西收进库房,又命人将各样东西取出些,打发人送去言府。
宗喜见圆木笼子里圈着四只梅花鹿,便问:“这两对畜牲有趣,爷可要一并送去给言小姐赏玩?”
沈砚看看萧索,点头说:“只送一对罢,剩下的放在后院子里。你们好生看着,别叫宝玉去逗它。”
宗喜应声“是”,带人抬着东西退了下去。
萧索收起账目给他:“你和言府的庄子,都在一处么?”
堂堂左都御史,难道还用他巴巴的送东西?
沈砚笑道:“那倒不是,他家庄子是金贵荣的兄弟金贵发管着,与我这田庄虽挨着,却小多了。原先他家极盛,族中多有为官做宰的,因此家业也大。但后来没落了,一并连田产也都赔尽了。得亏后来他发了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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