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面上的雷厉风行相对,于玄北来说的天大难事不是放下权势也不是忍受孤寂。该是一个真心笑一句真情话。太难了。
说我在意你。
好似是说:你轻易能重伤我。
说我心疼你。
好似在说:我将心放置在你手边,你随意可以去揉捏碾压它。
哪怕加上一个孤。
说一句孤在意你也是难事。
玄北畏惧露出破绽,更怕贪恋一段情一个人。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弱处。不爱王权,不必日夜疑心,连心腹也放心不下。不贪生,战场厮杀千百场,伤也好死也罢,从未惶恐。
倘若贪恋上一个人,就再也不是这么回事了。
从塞外回来,他就打定主意与那赶不走的虞子衿好。
人是只能与一个人最是好的。
玄北再不踏入后宫,更不去看一眼孩子,只为借漫漫长日来割断个中情谊。
可他也心疼孩子,更怜悯失去孩子的娘亲。否则也不会消散去大半怒火,不再想严惩花山娜。
花山娜陪伴玄北多年,却敌不过虞子衿灵透。
她看不出这份深厚又内敛的心疼。
“你太狠心了。”她连连摇头,露出孤独无依地可怜神色,“你是太狠心了。真的。”
“五年前一见倾心。听闻你有意争夺王位,我在父亲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至昏厥才为你说动父亲站在你这派。”花山娜低低啜泣道:“我伴你五年,自知性情骄纵,可我如何不甘位低婴贞也不曾吵闹过。至始至终,我想要你一份心回应我。你不肯回。我想方设法讨你欢心,你也不肯应我一点。”
“你是我一生唯一的夫君,却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无数娘子。我每每见你不得无礼不得吵闹还时刻注意不可干预朝政,这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我在心中唤你夫君,出口却是大王。我想讨要一个相拥,却是低下身来行礼。”
电闪雷鸣,白光将花山娜伤心欲绝的脸庞照得亮堂。
“我这一生只有你,我将一切给予你。你什么也不肯给我。你对不住我”
她说:“玄北。你对不住我。”
玄北皱了皱眉,低声反问:“依你看,孤应当对得住多少人?”
花山娜不语。
无人言语。
或许连雨也不明白身为一个帝王成为一个男儿应对得住多少人。
一个?五个?十个?成百上千?
雨不知道。
于是雨突兀地收住了。
明月与星辰也不知如何作答,它们也悄悄藏在暗沉乌云后,不敢吱声。
作者有话要说:
玄北:e...我觉得我不够酷
我:e...你放弃霸道总裁人设吧儿,你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咔嘣脆大王。
玄北大概:你是智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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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花山娜像散架木偶,一脸麻木地任由下人架着胳膊拖拉回宫殿。
路过玄北时,她眼皮子抖一下,眼珠子再不向他挪动。
她再也不会为他现出熠熠生辉的多情眼了。
玄北不知是否该怀有愧疚。
他转身瞧见婴贞。
婴贞一袭湿透单衣。不喜不悲,面色淡淡若湖面平境。她轻轻巧巧施礼。
仍旧是那个脾性温婉、行事细致妥帖的女子。
这份细致哪怕在阴狠计谋上也不忘落下。
玄北面目骤然冷硬起来,“你来这做什么?”
“听闻大王夜半在此,臣妾恰好有话要说,特来说上一两句,否则难以成眠。”婴贞柔顺地垂着头,浓密的眼睫盖住琥珀色瞳仁,也遮去她的真正心思。
“你还有什么可说?”玄北冷声道:“仗家族功勋,号召嫔妃设局害人。恐怕不单单想要一个小小虞子衿的命,连花山娜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要除之而后快。”
婴贞抬起眼来,“臣妾总以为大王不愿看臣妾亦不愿懂臣妾,不想原来大王还是明白臣妾的。”
她这副淡定自如的模样无端叫人恼火。
“滚回你的如梦阁去,孤再不想见你。”玄北与她擦肩而过。
“大王何曾看过臣妾呢?”
婴贞轻声道:“如梦阁,万千佳景宠爱皆如梦。臣妾不愿再居住于如梦阁了。昔日大王许诺王后一位。”
玄北偏头,深沉眸光幽暗,是取自深海的色调。
“臣妾——”
她面不改色,“愿为王后。”
“这个时候,你向孤讨要王后之位?”玄北反问,面上带起一抹惊诧。
“王当日不是说,待臣妾愿为后时再来寻你?”
“婴贞!”玄北一把攥住她细细的胳膊,手指弯曲犹如紧抓猎物。
“你当真害人?!”
玄北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狰狞凶狠。
他极少看错人。
婴贞是玄北正妻,头一个妻,伴他走过龙潭虎穴,经历过几个生死关头。
哪怕情尽时,他也存过厚待婴贞的念头。
然,爱与不爱是由不得人的。
它是天空中雄鹰,自由自在,难以驯服。弱小的人光能眼睁睁看它来去,一时兴起才肯停留在悬崖峭壁。或许这个悬崖生得巧妙合意,它才勉为其难住一住脚。这一住是多少年,谁也不清楚。
连它自个儿也不清楚。
玄北给不了情爱。
他将贵妃一位独独留给她,也把育有子嗣这个独一无二的荣光赠与她。
情深虞子衿是意料之外的事。
比起花山娜,玄北放心不下的、对不住的是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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