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候差不多了,王梓明站起来告辞。崔定也站起来送他,一手抚着他的背说,梓明,好好干。王梓明感觉背上一阵暖流,好像崔定的手就是一只电烙铁似的,说,感谢崔书记关照。
出了书房的门,客厅的沙发上又坐了两个人。王梓明看他们有些面熟,好像是哪家开发公司的老总。对他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向门口走。杨凡送他出来到门外,和他握手。王梓明说,杨老弟多多关照啊。杨凡说可不敢,我还得请你老兄多多关照呢。王梓明笑着说,你离领导近嘛。杨凡正色说道,伴君如伴虎啊,我可没你自在。
从崔定家出来,看看表,10点半。不算早也不算晚。常委们除了市长图画,都走过一遍了,任务完成的不错。之所以把图画放在最后,是因为她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搞那些繁文缛节。王梓明当然没有给图画准备什么信封,那样做只能说明他脑子进水了。但拜访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拿出手机来,拨了她的电话,还没拨通就挂掉了。还是直接去她家吧,省的她在电话里推辞。
图画还住在文联大院。王梓明把车在荷塘边停了,走过去按她家的门铃,但毫无反应。一旁的灯影里,站在四五个领导摸样的人,显然也是在等她。王梓明没敢认真看他们,怕发现熟人没啥话说。按了一阵,确认她家里没人后,退回到车上。拨打她的手机,竟然是关机。心想别的领导这个时候都在家忙着受贿,她倒好,躲起来了。
月亮早就挂在河堤上大槐树的树梢了,清白的月光顽强地和城市的灯火抗衡着,只有有心人才能领略她的美丽和执着。每当圆月的夜晚,王梓明就痛恨这城市的灯光,就是因为它们,能寄千里相思的明月才变得不再那么有诗情画意,就连漫天的繁星也都遁去了踪影。整个城市的上空都被一种喧嚣市侩的空气笼罩着,就像是个挣脱不破的樊笼。文联大院里,最有文学气息的,莫过于这个莲叶何田田的荷塘了,估计文联那帮文人的创作灵感,一大半都得从这里得来。王梓明看那月光下的荷塘,恬静婉约如同一位少妇,确实别有一番韵味,就从车上下来,沿着荷塘旁的柳荫道慢慢走着,欣赏着难得一见的荷塘月色。走到西北角的时候,看到太湖石后面似乎站着一个人影,正痴痴地看着满塘的月光。从的曲线来看,应该是个女人。心想在这样的夜晚,还有人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雅致,也真算得上是同志了。走近一看,竟然就是图画!不由得失声叫了一声图市长。图画并没有转身,眼睛还看着荷塘里的叶子,说,梓明,是你吗?王梓明走近几步说,是我,图市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手机也关机。图画这才转过脸来,微笑着说,这样不好吗?享受一个清净的夜晚,多么难得啊。我刚才听到脚步声,就想到应该是你。图画那双丹凤眼在月光下流淌着特别的色彩,王梓明已经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特别的香味。万千往事涌上心头,一时说不出话来。一阵夜风吹过,池塘中的月亮被细小的波纹弄碎了。这是个能发生很多故事的夜晚,有月光和夜色以及荷塘做着铺垫,做什么都不过分。王梓明真想伸手揽了图画的腰,再次感受一下她的,她的火热,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图画看着她,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笑着说,怎么,来给我送礼吗?
王梓明讪笑了下说,没有这个打算,你看,我是空手。说着,张开两只手让图画看。图画说,那你来这里干嘛?赏月吗?王梓明说,我随便走走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图画说,你还会有很多个没想到呢。
两人一时无语,只有夜风吹得头顶的柳条沙沙地响。图画问王梓明说,你假期有打算吗?王梓明说,没有。图画嗯了一声说,如果有空的话,2号你陪我去趟省城吧。王梓明说,当然有空,几点走?开谁的车?图画说,不用太早,9点走吧,开我的车,你打的到高速路口,我在那里等你。王梓明说,好。
王梓明感觉图画的手碰到了自己,于是大胆地把她的手握住了。图画的手还是那么细腻那么柔软,王梓明本以为,她做了市长后,手会像男人那样变得刚强有力起来的。图画松开他的手,和他十指交叉握了,然后把头靠在了他肩上。王梓明嗅到了从她头发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心跳加速起来。有两个老头高谈阔论地向这边走来,谈论着陈忠实的大作《白鹿原》被评为矛盾文学奖之前的一些传闻,该删不该删,删掉的都是精华什么的。图画松开王梓明的手,站直了身子说,梓明你走吧,记得我交待你的事情。王梓明说,我记着呢。夜里凉,你小心感冒。图画说,放心吧,我身体棒着呢。说着朝他扬了扬手。
2号上午9点,王梓明打的到高速路口,图画的那辆丰田霸道正在路边静静地停着等他。看图画坐在后排,王梓明直接上了驾驶座。图画说,你掐着点来的啊,刚好9点。王梓明说,你反复强调开会不能迟到,我敢来晚吗。图画笑道,今天又不是开会,是让你帮我忙呢。天气真不错,我们上路吧。王梓明启动车子,平稳地驶上了通往省城的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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