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不知疲倦地挖着土,搬开石头和水泥板,终于在手电筒的光下看到了废墟下面的人儿。
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男孩稍大一点,女孩被单薄的男孩压在身下,男孩子的背上堆着水泥板和其他的碎石砖瓦,女孩发现光亮后眼睛晶亮的望向刑慕白,张了张嘴,开口喊:“叔叔……”
刑慕白瞬间就红了眼。
女孩继续说:“救救我们吧,我哥哥要睡着了……”
刑慕白边往下挖边安慰她,“乖,你叫什么?”
小女孩说:“我叫月月。”
“那你哥哥呢?”
“他叫阳阳。”
刑慕白说:“月月乖,喊你哥哥,要和他说话,别让他睡过去,叔叔们正在救你们,一会儿就能出来了,你们很快就能得救,好吗?”
小女孩点头,“好。”
小姑娘特别乖地开始同她的哥哥说着话,一遍一遍地喊小男孩哥哥,刑慕白几个人奋力挖通,一同把压在小男孩身上的水泥板搬开,刑慕白小心翼翼地把小男孩抱起来,让杨乐她们把小女孩也抱了出来。
男孩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刑慕白后嗓音特别暗哑微弱地喊他:“叔叔,救……救我妹妹……”
“你妹妹已经被救出来了,她的情况很好,别担心。”刑慕白抱着小男孩飞快地往医疗队的方向跑。
小男孩说:“谢……谢谢……”
说着,他奋力地缓慢艰难地抬起手,对刑慕白敬了个军礼。
小男孩浑身都脏兮兮的,几乎要看不清本来的面容,可那双眼睛又湿又亮,特别清澈纯粹,在向刑慕白敬军礼的时候费尽了力气支撑着睁着眼看着他。
刑慕白的嗓音都开始泛哽,他睁大眼努力把酸热的眼眶里的液体吞回去,对小男孩说:“再坚持一会儿,就要到了,别睡!”
他几乎是飞奔到了医疗队,“医生!快来救他!”
正打算吃点东西的林疏清和苏南急忙奔过来,刑慕白把小男孩放到病床上,林疏清让护士给他上氧气罩,开始给男孩急救,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越来越弱,她丝毫都不敢懈怠,林疏清和苏南轮换着给男孩子做心肺复苏。
刑慕白站在旁边,双手攥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啊!
到最后,男孩还是没了呼吸。
林疏清看了刑慕白一眼,和他深幽的泛着血丝的眸子撞上,她沉默了几秒,垂下眼对他低声说:“抱歉。”
在他旁边那个病床上的小女孩歪着头,不断地喊:“哥哥,哥哥……”
刑慕白掐着腰转身,背对着病床,抬起一只手用力地捏了捏眉心,片刻后他转回身看向小女孩,弯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哄,说:“月月乖,哥哥太累了,他睡着了,我们不要吵他,让他安安静静地睡觉好不好?”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好。”
随后刑慕白直接步伐慌乱急促地出了医疗队的帐篷。
林疏清不久之后就追了出去,最后在医疗队后面的坡上找到了他。
男人背对着这一切站在那儿,背影萧条落寞,孑然一身。
他注视着破碎的城市,沉默地像是冷寂的夜。
林疏清走过去,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只是站在他的身旁,陪着他。
良久,她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他的,很紧很紧地把他的手指握在手里。
说:“尽力了,问心无愧就好。”
“刑慕白,你不要难过自责,不是你的错。”
***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这些天来自全国各地的各个救援队拼尽全力搜救受灾人,对他们进行救治,然后再安顿好灾区人民。
无数的志愿者赶来灾区前线帮忙,全中国的每个行业都在为灾区捐钱捐物资。
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所能,出力帮助宜安走出困境。
林疏清所在的医疗队在灾区呆了一个星期才返回沈城。
七天的时间,林疏清见了无数人死亡,接了各种各样不同程度的伤患,每天休息的时间十分有限,饿了就啃几口面包,渴了就灌几口水了事。
每天睁眼是受灾的人民,闭上眼是疮痍的河山,心情非常沉重。
回去之前她并没有见到刑慕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沈城,但感觉应该也快了。和他一起在灾区救援,虽然经常见不到面,做着不同的工作,各有分工,但目的是一样的,这种感觉让林疏清的心里有一丝慰藉。
返程的途中林疏清和其他医护人员一样,全都疲累的靠着座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下飞机,各自回了家休息。
因为连续一星期的高强度高难度工作,医院那边一早就说了给他们几天假期休息调整,林疏清推开家门把行李扔到一边就扒了衣服进了浴室泡澡。
在浴缸里短暂的睡了一会儿,洗好后裹上浴巾回了卧室的床上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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