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山路绝险,又怕点火把被人瞧见,三人只能抹黑下山,始休找了根绳子,一头绑在自己腰间,一头拴在轻许身上,两人双手紧握,摸索着朝山下移动,南生则背着徐敏珑和秦彻准备的一大包行路紧跟在后。
“阿许,你是不是累了?先站着别动,”黑暗中,始休看不见轻许的脸,但是却能听到轻许拼命抑制、但是却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手中握着的手也开始因为出汗滑腻起来,始休顿住了脚,转头对南生道,“南生,咱们原地歇息一会儿。”
“是。”南生也一直担心轻许的身体状况,听了始休这么说,自然忙得停住了脚,从腰上取下水壶,正要送到轻许面前,却听见始休柔声道:“阿许,喝口水,别太急,仔细激着了。”
南生的手蓦地就僵在浓黑的夜幕中,顿了顿,南生默默地收回了水壶,打开塞子,猛灌了一大口凉水。
几口水下去,轻许原本干涩隐疼的喉咙,舒服了不少,身子也舒坦了很多,一边抹了把脸上的汗,一边把水壶递回给始休:“你也喝点。”
始休不接水壶,却握住了轻许的手,就着轻许的手,喝了几口,不用看,也知道轻许必定又脸红了,始休心情就更好了。
“阿许,我看秦老刚才给你准备了一大包东西,里头都装着什么啊?”始休一边从怀中取出帕子给轻许擦汗,一边小声问道。
“秦老说我身子弱,所以给我配了十几副的药,让我路上煎了喝,”轻许一边说,一边伸手接过帕子,红着脸,小声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哪里这么娇贵?”
始休奇道:“上次来就瞧得出姑祖母待你不同于常人,但是不想秦老待你也不同一般。”
“我是秦老的关门弟子,这些年来秦老待我一直很好。”轻许擦干净了汗,又把帕子递到始休的手里,不想却被始休一把握住了手,知道南生就在附近,轻许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红着脸反手也握住了始休,将脑袋也靠在了始休的肩膀上,轻轻吐气。
始休抬手就揽住了轻许,动作娴熟得很,像是这样的相拥依恋日日都会上演一般。
沉沉夜幕中,两人都无声地笑了。
记得从前在乾西宫,小孩儿就喜欢这样搂着自己,明明那时候,他的个子还没有自己高,明明他浑身都是骨头,硌得人难受,但是小孩儿却固执地一次次揽着自己靠在他瘦了吧唧的肩膀了。
在池塘边,在大殿里,在第二十八坟茔、姐姐的面前,小孩儿瘦弱的肩膀,是她的依赖,也是她的活下去的勇气。
那时候,日子过得多艰难啊,真是过一日算一日,眼睛不会看到第三天,她也不曾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她拼力维护的小孩儿,会长大成人,会这么孔武有力地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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