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便深得康熙疼爱的胤祥或多或少知道乃父的脾气,假如他沉不住气为自己喊冤,那么必然会惊动胤禩一伙,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不得而知,而胤祥、胤禛一直以来和太子胤礽暗中有来往的事也必定暴露在康熙眼前。
扈从圣驾负责安全的是胤褆和胤祥,帐殿夜警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毫无察觉,落个失察之罪众人也说不出什么是非来。这样的罪名在康熙看来,既不会惊动几方势力,又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住胤祥。胤祥自然是考虑过这一点,才最终选择了沉默。胤禛想到这里,轻叹一口气。
“你认为这事是他俩谁干的?”胤禛冷峻的看着胤祥,胤祥却回避了他的视线。“四哥呀,做人何必那么明察秋毫。如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又没死又没疯,吃得下睡得着。以往的事追究出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乱了大局。”很明显他心知肚明,可是他不愿多想。
胤禛脸色稍和,叹息道:“自欺欺人,赋闲的滋味可不好受,这个你比谁都清楚。你对他们可真是仁至义尽。”胤祥玩味的一笑,淡然道:“他们可以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我妹子不义。玉儿为了我,连固lún_gōng主的封号都丢了,我又怎么能惹她伤心呢。”
“你这样姑息,将来只怕她伤心的日子还在后头。”胤禛不无担心的说。“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我这当哥哥的又何必多管闲事。人这一辈子高兴的事儿就那么几件,年纪越大越觉得人生的不如意。玉儿迟早也会知道。”他虽然年轻,此时的神色却无比深沉。胤禛瞥了他一眼,嗔道:“十三弟,你何时变得这样消沉?”胤祥又是淡淡的一笑。
天色渐渐暗了,隐隐亮起几处灯火,两人策马回城,一路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当晚,胤祥将康熙的旨意告诉了玉穗儿,玉穗儿这才稍稍放心。“十三哥,你好不好安排我见他一面。我从科尔沁回京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玉穗儿明知道胤祥为难,却还是仍不住请求道。小湄也在一旁道:“额附这一去便是十年光阴,临行前是该见上一面。”
胤祥见玉穗儿目光殷殷,略一皱眉,“刑部尚书王鸿绪一向和八哥最熟,除非八哥去说。”玉穗儿咬咬嘴唇,“我去找八哥。”胤祥拉住她胳膊,“算了,你身子也不方便。十四弟已经去了刑部,我去找他,让他说。”玉穗儿这才点点头。
胤禵安排妥当之后,胤祥才去额附府接玉穗儿,两人一道坐了马车去往刑部。已是天黑,玉穗儿穿了披风将头脸遮住,紧紧跟在胤祥身后,去往刑部天牢。看守侍卫见到胤祥,略一迟疑,上前盘问:“敢问十三爷,这么晚了,有何贵干?”胤祥从袖中取出王鸿绪手谕,道:“这是王鸿绪的手谕,我奉皇上之命来提审犯人多尔济。”
侍卫犹豫的接过手谕看了一眼又还给他,又瞥见他身后的玉穗儿,虽瞧不清面目,看身形便知道是个女子,但既然有尚书手谕,十三爷又是奉命而来,他也不敢多问,只得放他们进去。
在多尔济的牢房外,胤祥吩咐玉穗儿长话短说,以免节外生枝。“我在外面等你,千万别耽搁太久。”胤祥打开牢门后,匆匆离去。玉穗儿见多尔济坐在墙边,虽不曾被用刑,人却也憔悴了不少。
玉穗儿跪坐在他身侧,多尔济勉力坐起来,轻抚她头发,“你怎么来了,这地方又脏又乱,还有老鼠。”玉穗儿垂泪道:“你还有心思说这个。皇阿玛判你流刑,你知道不知道?”多尔济嗯了一声,只是细细打量她,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一刻,“进了这天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走后,我在科尔沁没有一天不想着你。”
玉穗儿也不追问他科尔沁叛乱的真相,只是道:“我在京里等了你一个多月,你也不来,我好生担心。这会儿,你要去宁古塔,虽有十四哥他们打点了刑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尔济道:“我一去十年,你可要等我呀。”他无限留恋的轻抚玉穗儿的脸颊。玉穗儿小嘴一撇,道:“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没了阿玛。”
听到她提起孩子,多尔济低头去看她腹部,轻轻抚摸一下,自语道:“再见到这孩子,怕是要十年之后。玉穗儿,好好照顾自己。”抬眼看到玉穗儿脸上泪痕未干,轻轻抚去她的泪水,心中痛悔不已。
“快走吧,有人来了。”胤祥自外面进来,玉穗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走不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胤祥只得揽了她的肩,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走。多尔济抓着牢房的木栅栏,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眼泪缓缓落下。
上了马车,玉穗儿仍在微微抽泣。胤祥道:“从京城到宁古塔颇有些路程,现下天气又冷,你回府去准备好过冬的棉衣,让他带去。”玉穗儿点点头,拿帕子擦了眼泪,“十三哥,大恩无以为报。”胤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我亲妹子,跟我说什么大恩。皇阿玛和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能见你有丝毫闪失。”
玉穗儿想起多尔济这一路必是颠沛流离,心中感伤,靠在胤祥肩上,默不作声。胤祥知道她见了多尔济心里难过,也不再多话。两人默默走了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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