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吧。”她强压下了泪意,默默低下头。
静立在她三步开外的距离,他居高临下,垂眸仅能望见她深颔着头的额发,金黄的光照着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蕴得暖洋洋的。他唇角弯了一弯,抿出一抹无可奈何似的笑,道:“好吧。”
轻叹了一口气,沈长歌侧过身,望向天际的远方。
“其实这首曲子不错,曲调悠扬,旋律美妙,也十分动听。但你从未真正学过管乐,气息根本不足以支撑这种悠长的吹奏,也会放大你的弱点。你若想扬长避短,便不该选择这样旋律的乐曲,而该选择气短灵动的曲乐。”
说着他偏过视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埙上,向她摊开手心。
“借我一下。”
临霜微怔,愣愣看着他的手许久,慢慢将埙放在他的手中。
“看好,我只做一遍。”
望了她一眼,他执起那个小巧的葫芦埙,抵在唇边,吹出了第一声奏。
当第一个音符在耳边响起时,临霜只觉得,仿佛是溪流流过了她的耳畔,混合着碎玉般清灵的余韵,紧接着乐音又倏地变换了,变为翻飞翠鸟般的低鸣,麋鹿跃林似的灵动。乐曲欢快愉悦。
临霜怔住了,徒然睁大眼,讷讷地望着他。
三少爷……这是在帮她?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在小小埙盏间不断变换,和着清动的乐曲,极似一幕赏心悦目的手舞,纤白灵活,更令活跃的曲乐几乎变得活了。她一瞬不瞬,眼睫都不敢妄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漏望了音节,同时心中飞速地记忆,一瞬不敢松懈。
一曲终了,四下恢复了宁寂,唯风仍徐徐萦荡。
定了片晌,沈长歌重新望向她,“可都看清了?”
临霜怔怔点了点头。
“这首曲乐气息短促,音阶分明,音律也简单,适宜像你这种并未接触过音律之人演奏。你若想在终试上奏埙,不如用这一首,也能掩盖你的弱点。”
他静静摊开手,将掌心处的小埙递到她面前,“还给你。”
临霜愣愣的。
讷讷看了看他,又讷讷看了看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掌,她迟疑探过手,将葫芦埙收回来。
指尖无意擦过他的手掌,她只觉得一股轻微的凉,沁染着指尖,逐渐蔓入胸臆,心口微微一跳。
没有再说什么,沈长歌转身离去。
“三少爷!”临霜却自他身后叫住了他。
他的步子停了停。
“三少爷,奴婢有一个疑惑。”
“什么?”
紧了紧手中的葫芦埙,临霜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他明明已这般明确的说她绝不可能,也有劝告她知难而退的意味,又为何……
“我没有帮你。”原地静默了一刹,沈长歌回头瞥她,静道。
“下个月的择选,是由我祖母与母亲来择试的,如若你技不如人,最终还是会被淘汰掉。只不过你非家生婢,这种择选于你,本就没什么优势,我虽指点了你,但你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你自己。”
最终望了她一眼,他垂下眸目,启步离开迷林。
……
就这样吧……
仰头望着霞云淡卷的天,沈长歌长吁出一口气,心绪惴惴。
他之前一直在设法阻止,阻止她到自己的身侧,阻止一切会依照上一世的轨迹。而今兜兜转转,他竟觉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圆圈,即便背道而驰得再远,最终却又都行绕了回来。
如果,这是天意注定是这样安排的话,那么……就这样好了。与其一直回避,他不如试着接受,或许不去刻意的改变,才是最好的改变。
正如她所说。
机会,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第28章 选试
之后的这段日子里,临霜更加勤奋了。每一日天不亮就爬起床,自晨起便开始忙碌,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一整天的活计,然后用剩下的时间去迷林中练习乐曲,或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写字翻书,一刻不曾停歇。秋杏知道临霜是忧心自己无法在选试中获胜,故从不敢妄加打扰。
令阿圆和秋杏诧异的是,临霜却在临考之前换了曲目,与之前的旧曲相较,新的曲目轻快活跃,自然也是十分动听的,然而临霜却并不谙熟,吹起的曲调磕磕巴巴,还常忘记了阶符。秋杏和阿圆劝了她几次,想让她改回之前的乐曲,临霜却充耳不闻,坚持将那一首小曲成千上百次地演练,只能望得阿圆和秋杏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没过多久,临霜已可以将那首小曲顺利地吹奏出了。虽然听着尚还有着生疏,但却意外的令临霜没了先前气息短促的问题。这一次她们再不说什么,只令她大胆的去练习,而根据阿圆所打探到的消息,据说文嘉阁的陈嬷嬷对临霜印象极好,凭她的能力,只要到时不出意外,进入终试八成是不会有问题的。受了鼓舞,临霜不禁信心倍增,也逐渐开始盼望着选试之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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