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你听得到吗?”“听得到,我顺着声音来了。”
两人顺着声音相互呼救,呼喊。在沉鱼宫的一处,程迪智发现了缩在角落里的苏若瑶。
苏若瑶奔向他,抱着他,泪水湿了他的脸,她拳打着他:“为什么把馆娃斋锁上?你就狠心地放弃这里的一切吗?这里存着我们多少回忆?这是我唯一愿意诉苦的地方了,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听得懂我心事的地方。你就这样把它锁上了。”
程迪智抚平她被北风吹乱的头发,擦掉她的泪水在下弦月的月色中深情望着:“以后馆娃斋不锁了,由你自由来去,你来,我来,你走,我走。”
苏若瑶觉得从刚刚被程延仲训斥,嫌弃,到现在被程迪智捧在手心,觉得自己是个被人需要的人了,心里头好像赠他百媚一笑,但又耍点性子不愿意。
程迪智都看出她的心思来了,已没那么难过了:“别在这吹北夜风,福建的冬天也冷。”
程迪智牵着苏若瑶回馆娃斋,一前一后,苏若瑶看着他的背影,念想着:“一官,你我这样真像当初延仲带我私自离开家的样子,也像延仲牵着我从饭桌上离席。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父亲,他是你的儿子,我不可把你当他。以前,是我有意接近你,可现在,对不起,一官,我爱着的人还是延仲,只是头脑不清地把你当出气筒。”
苏若瑶狠下心:“不,把你当出气筒又如何?你本来就是害死我妹妹的仇人,那你做出气筒,是你活该。”
苏若瑶的思绪在程延仲给的伤心和程迪智给的愉悦中相互交织,混乱了。
程迪智打开馆娃斋,在一片黑暗中,两人摸着月色上了二楼,他说着:“盲人摸象,是吗?”苏若瑶不想说话。
程延仲点燃烛台,柔笑着说:“今晚没有准备热水,但你跑了那么久,从外面跑进来馆娃斋,西子林,沉鱼宫,肯定也不冷。不过,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我们要彻夜长谈到什么时候呢?子时还是丑时?”
苏若瑶嘟起嘴,想:程一官,什么都让你猜中了,那还得了。你不久凭你的阅历多吗?有什么了不起。
“怎么了,刚才哭着闹着说只有馆娃斋才能听懂你的心里话。现在还不说?想哭了?那我先喝杯酒,”程迪智想引出苏若瑶闷在心里的话:“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苏若瑶终于忍不住倒苦水了:“程乾今早寅时发高烧,我实在没办法,抱着他去祁院,从门口跪着走到了延仲的房间。
郎中说若不赶紧退烧,会烧坏脑子。但程乾不肯喝药,郎中就煎药给如嫣喝,如嫣一连喝了六碗散热退烧药,然后给程乾喂奶。
程乾喝了含有药的奶水后,到刚刚戌时,才退烧,完全没事了。但如嫣受寒了,几个汤婆子围着她都不行,延仲抱着她给她暖身驱寒。
郎中一直在旁说大少奶奶舐犊情深,只有生母才会这样为了儿子不顾性命健康。可是这些,我也可以做得到,我也可以啊!”苏若瑶说着今日曹如嫣为程乾退烧的经过,心中安慰却失意。
“若瑶,程乾退烧了。我就说,有延仲和如嫣,你不必担心程乾。”程迪智喝了一口酒:“但是你这么失落,是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程乾吗?”
“嗯。我抚养了他三天。可这三天来,我都不敢碰他,他排斥我,抱不得我的怀,看不得我的脸,听不得我的声音,闻不得我的气息。
他哭喊着‘爹娘’的时候,那声音就像是在喊‘救命’。三天来,我不能靠近他,全是敏嫣和奶娘在照顾他。
我只有在旁边角落里折纸的份,远远看着他。我固执地以为,他会接受我。但他似乎很不开心,总是在睡梦中哭泣,踢被子,结果今早就发高烧了。
我害怕了,把他送回祁院给延仲,如嫣。三天没睡好的程乾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苏若瑶本已被程迪智引得不哭了,但这会儿,又是泪珠点点。
程迪智后悔不迭:“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若瑶。如嫣产下死胎时,了无生意,我把程乾抱给如嫣,一是想唤起她的希望,二是想报复你。你恢复容颜后对我频频传情,我的理智没能控制自己,接受了你的情意。但你生下程乾后,却反悔,我愤怒了,才做出那件事。如果我不这么自私,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让你柔肠百转,伤心无望。”
苏若瑶轻轻地哭:“一官,我玩弄你,你报复我,都是我们的错。但与程乾无关。你还不知吧,他在至幸堂一出生,就是如嫣在抚养,坚决不肯我抱,我也没多大在意。
可没想到他越大越排斥我。我真不知,一个不知世事的襁褓婴儿会这么认人,而且是自己的生母。我现在想起来,当时如嫣刚嫁给延仲时,曾与我有一段时间产生嫌隙,当时她虽不喜欢我,但看到我的大肚子就很心悦,愉快地喊着‘宝宝’。
说来也奇怪,程乾在我肚子里闹腾,只要如嫣一来,听到如嫣的声音,他就乖了,我的肚子也就不痛了。我觉得,在那时,程乾就认定了如嫣是他的娘亲,一直到今日。”
苏若瑶已跪着伏在床上痛哭,敲打着床:“可是他不知道,今日如嫣为程乾所做的一切,我也可以,我都做得到。只是我的身子已被延仲毁了,做不了了。”
程迪智过来将她抱入怀中:“我知道你肯定做得到。不过,既然程乾退烧了,你没必要为不懂事的他伤心成这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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