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气晴好,贾政从玉钏儿房里起来,去金钏儿的小院里去看她,心里头还在思量着这几日金钏儿软磨硬泡的请求:给玉钏儿也开了脸升做姨娘,其实贾政心里头是愿意的,比起娇媚拢上来的金钏儿,他更心喜有些冷淡的玉钏儿(鱼说:贱男人!),金钏儿怀上了双生子,给妹妹求点子荣宠也没啥,况且贾政这段时日顺心顺意,私心里觉得玉钏儿怀上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呢。可一直喜欢她们姊妹的老太太不开口,这样后宅的小事他堂堂老爷怎么能开口,看着王夫人的意思也是不大愿意的。
想起有孕后愈发有了些脾气胡搅蛮缠的金钏儿,贾政头疼的揉揉眉心,脚下的步子一时间也慢了起来,叫跟在他身遭服侍的人揣摩不到他的心思:之前老爷对白姨娘上心的很呢,就算那白姨娘有了身孕也时常宿在她院里陪她,可这几天怎么去的次数少了许多呆的时辰也越发的短了,老爷的衙门清闲的很,世交老友也没来过府里,这端的奇怪……贾政这时却走到了岔路上,一边儿是通向金钏儿小院的羊肠小道,一边儿是青砖铺就的向荣禧堂的大路。
贾政的眉角狠狠拧了起来,忽然生出对王夫人的不满来,这金钏儿当初就是她给的,玉钏儿也是她身边的丫头,怎么这几回事她做太太的都不张嘴儿,反倒劳累上老太太了,真真是个妒妇,不贤不孝!
贾政越想越气,竟是摔手向外书房走了。
从当日贾环中毒开始,亦或者更早开始,贾环就在他心里播下了一个怀疑的小苗儿,不动声色的灌溉,悄无声息的助长,贾政本身就是个执拧多疑偏又耳朵根子软的人,只要多引导几次,日后只要在后院不顺心了他就会自发的往王夫人身上去想了——谁叫王夫人的确是手段了得,这些年贾政身边也只有个粗鄙的赵姨娘和个人老色衰木头桩子一样的周姨娘呢?以前是贾政不看重这些,王夫人尚有理由和挡箭牌,可如今贾政已经表现了出来,王夫人还惘若未闻,那她不是那个靶子谁是?
躲在小路上的吴兴家的看贾政转身欲走,心里急上火了,这万般都已经准备妥了,若是老爷看不见也是白搭!但太太显然等不得了,昨儿正房里换了一套新茶盏呢:听说是老太太眼看金钏儿有了身子怕委屈了老爷,要再给他寻么个人侍候,这消息让太太竟忍不住砸了茶碗子!吴兴家的不敢再托,若是老爷房里再进去什么狐媚子,就算她豁上命做了这事,那也在太太面前讨不了好的。
吴兴家的用那双绿豆眼朝着一个丫头狠狠一瞪,那丫头瑟缩一下,连忙钻进了另一侧绕远的小路,跑去了贾政的前面。吴兴家的龇牙一笑,参差不齐的牙齿白森森的,心道姐姐这里不成,泼到妹妹那里就是了,反正以老爷的性子,她们姊妹谁被疑上另一个都讨不了好!
贾政走到葡萄架子跟前,正巧看见两个小丫头拉拉扯扯慌慌张张的向西边的角落厢房跑过去,他顿住脚,这地方离二门近,金钏儿玉钏儿姐妹原先就安置在这边,如今是玉钏儿独自居在这里,那两个小丫头倒恍惚是她屋里的。
“老爷?”身后小幺儿小心问。
贾政皱皱眉头,看她们跑来的方向,那里是与省亲别墅里溪流水湖相通的荷花塘,深的紧,全府的水都从这里通往外头,是以曾经有过不规矩的丫头往里面扔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以销痕迹,这要是被发现也可推说是外头顺水进来的,
“去看看。”
还未至时节,荷塘里只有一池鲜绿,嫣红粉白尚见不着,但只对着这鲜绿,也足以叫人心旷神怡了。
只不过——贾政的脸都气白了,抖着手攥着手里的荷包,荷包边还有未干的脚印,荷包被踩的脏了一边,显然是方才那两个裤腿儿有水的丫头慌忙之下掉下的“去!给我下塘子去捞!”
他身后的小幺儿苦了脸,如今尚未入夏,这荷塘水还凉的紧呢,更何况这是府里最深的荷塘了,听过不知凡几的曾淹死过谁谁的传言,许是有水鬼呢,府里人没人愿意上这边来。
贾政也顾不得脏,把那荷包紧握在手心里,头嗡嗡直响。那荷包用线布料都不是什么好的,不像是荣府里的手艺,颜色样式一看就是男人带的,这倒还无甚,最让贾政几乎吐血的是这荷包是个春囊!上边绣的那画儿不堪入目至极!
这荷包定是那俩个小丫头丢的,可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知道些什么,她们看着是玉钏儿房里的……不想则已,一想贾政就几乎给玉钏儿定下了罪状,怪不得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呢!(!!= =变得太快)
“回老爷,这荷花池边上只有几条汗巾子,并不其他。”几个小幺儿抖着嗓子回道,眼睛不敢看贾政,也假装看不出这汗巾子是男人系的款式儿。
贾政脸铁青,喷头就像玉钏儿房里去。
少时,玉钏儿抬头,淡笑着问:“老爷,怎么又回来了呢?”
本是撒娇儿的细语,可听到贾政耳朵里却像是不待见似的,贾政勉强按捺下怒火,淡淡道:“你房里的丫头呢?”
闻言,玉钏儿微有些不自在,“太太有事唤草儿,她便出去了。小叶子,来给老爷磕头。”又笑问:“好奇怪,老爷问我房里的丫头作甚?”
贾政见那叫小叶子的丫头粗粗胖胖,身形不是刚看到的两个,裤脚鞋子也不似新换上的,脸色微缓,“你房里就两个小丫头使,可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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