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说来,就是叛逆期。
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是做什么,尤其是对于己身和外界来说,他所做的这件事情一点错处都没有的时候,就更加会坚定高杉晋助宁愿破釜沉舟自断退路,也要坚持己身的想法。
“我想知道……老师为什么确定我会回来呢?”高杉晋助说着顿了顿,又问道:“就算我离开了家,也不一定会来老师你这里啊。”
“这点自信,老师还是有的。”吉田松阳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好直接戳穿高杉晋助无处可去这件事。
高杉晋助不吭声了,他看着吉田松阳将一叠纸张细心的裁剪好,而后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从一边的书柜里拿出一张厚实的绿皮纸,将那好,用尖锐的粗针牵上线,订成了一本书。
窗外的瓢泼大雨渐渐小了。
吉田松阳将那本绿色封面没有名字的书本推到对面的大少爷面前,“给你准备的。”
高杉晋助一愣,呆呆的抬头看着吉田松阳。
“不过只誊抄完了大半,剩下一小半你就自己抄吧。”吉田松阳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来,将双手笼在袖中垂眼看着高杉晋助,“老师可没有预料到,你来得这么快。”
高杉晋助握紧了这本由吉田松阳亲手誊抄的书册,半晌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银时和凌应该准备好晚饭了。”
“啊……”高杉晋助回过神,点了点头,赶忙站起来跟在吉田松阳背后走出了屋子。
外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露出了天光,厚重的云层散去,露出了其后一碧如洗的蔚蓝的天空。
高杉晋助微眯着眼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芒,而后突然意识到这里缺少了什么。
“松阳老师,村塾的学生们呢?”
高杉晋助记得除了吉田松阳不在的时候不会上课之外,其他的日子都应该是有授课的。
“他们啊……”吉田松阳偏头看着村塾大门口,眼神幽深,似乎带着些怅惘。
“他们跟你一样,去走自己的路了。”
第22章
走自己的路……
高杉晋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吉田松阳这话中所包含的意义。
吉田松阳的弟子都是什么身份?
高杉晋助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任何人,这些人层次阶级构成虽然很复杂,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尊王攘夷这一思想的狂热支持分子。
这群人的道路十分清晰明了,那就是奉尊天皇,抵御外敌。
而吉田松阳所教育出来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跟长州藩主画风差不多的稳健派,但另一部分,却是非常极端的激进派。
联系一下长州藩主最近的动作,还有先前幕府上宾遭遇刺杀的消息,不难想象出吉田松阳口中的那条“路”是指的什么。
——是黄泉路啊。
高杉晋助俯身将自己的行李拿起来,沉默不语。
吉田松阳看着放晴的天空,将手中的伞放到了一边,回头看向高杉晋助,微微一愣,“摆出那样的表情做什么?”
“没什么。”高杉晋助看了一眼吉田松阳,后者脸上的笑容温和如旧,毫无阴霾。
高杉晋助却觉得,这笑容底下,说不定隐藏着深深的黑暗和悲伤呢。
他的嗅觉一向灵敏,在萩城里第一次看到吉田松阳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位师长身上的气息并不像他如今所展现出来的表象一样柔和。
——但那又如何呢,吉田松阳毕竟是个名声传遍日本、连长州藩主都对他十分无奈的人物。
而且能教出那么多激进派的弟子,吉田松阳也不可能真的多么柔和。
只是他对于那些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的学生和弟子格外的宽和温暖罢了。
高杉晋助亦步亦趋的跟在吉田松阳身后,微微仰头看着师长宽厚的背影,天光绽放,仿佛在吉田松阳身上落下了一层浅淡的亮色。
前面的起居室里伸出来一个小脑袋,漆黑的发顶上两个竖起来的犬耳被一只手揉得耷拉了下来。
敖凌晃晃脑袋把坂田银时的手晃掉了,冲吉田松阳和高杉晋助挥挥手,“松阳老师,晋助,今天有烤野猪吃!”
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齐齐一愣,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高杉晋助身上。
“……恩?”被盯着的小少年愣了愣,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吉田松阳摇了摇头,将目光从高杉晋助身上收回来,看向一把圈住敖凌的脖子,使劲揉着他脑袋的坂田银时,脸上带出了笑意,“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当心银时半夜去找你。”
高杉晋助一脸懵:“……做什么?”
“夜袭。”
吉田松阳说完,也没管高杉晋助的反应,直接抬脚走进了起居室。
起居室里,坂田银时圈着敖凌的脖子,语气酸溜溜的,“阿爸就一天没看住你,你这就喊上高杉的名字了。”
“晋助也喊我名字了呀。”敖凌扒拉着坂田银时的手臂,“银时你又没说不让我跟晋助玩。”
你只说了别跟假发……哦不是,别跟桂一起玩。
敖凌这个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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