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不是以杨家长子的身份,而是以我杨元兼自己的名义,请你帮我这个忙。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杨元兼说道。
他对太子是真的没法子,杨家毕竟为人臣子,不可能拒绝太子的命令,可要让杨元兼将离儿亲手送到朱厚照那个小恶魔手里,那也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到的事。
他本有意将离儿放归山林,可乌鸦乃是鸟类中最通灵性的一类,养了四年,又哪会说走就走。没办法,他也只能来找唐子畏这个怂恿太子的罪魁祸首帮忙了。
杨元兼说的陈恳,唐子畏却没放几分在心上,反而看着渐晚的天色,想起了和傅辛的约见。
“现在恐怕要到酉时了吧,杨元兼,你知道崇文门外的酒坊吗?”唐子畏问道。
“酒坊?”杨元兼一愣,“崇文门外已有些偏僻,供驿人歇脚的酒坊或有二三吧。你问这作甚么?”
唐子畏看他的反应,当是不知傅辛约见自己的事儿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打算将这个话题揭过。
还未开口,就见朱厚照不知何时也从奉天殿中出来了,正蹑手蹑脚走到杨元兼身后,一把抓住了乌鸦的脚脖子!
“哈哈,我抓到这玩意儿了!”朱厚照兴奋地大叫。
杨元兼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也不知应当先跪拜太子,还是先将离儿解救出来。
朱厚照手中,那乌鸦更是使劲地扑腾着翅膀,略显坚韧的羽毛一下下扑扇在朱厚照脸上,脑袋也低下去,尖喙对准那禁锢住自己的白乎乎的手就要狠啄!
唐子畏眼疾手快,抢在杨元兼之前两指探过去一下捏准了乌鸦的短喙,任它怎么挣扎也不松手。另一只手则绕过它的脑袋,从脖子往下禁锢住翅膀。唐子畏的动作极快,在一旁的侍卫赶过来之前,便将朱厚照从那堆扑面而来的羽毛攻势里解脱了出来。
朱厚照甩了甩脑袋,呸了两下,竟不觉恼怒,反倒兴致高涨。
唐子畏勾勾嘴角,道:“太子殿下,你可小心些。这乌鸦短喙尖利、爪勾精干,野外无人喂养的乌鸦可生啖血肉,实乃猛禽。元兼兄饲养的这只就更厉害了,据在下所知,还可寻人追踪,机灵得很。”
“这么厉害?它可以追踪谁,能叼回来吗?”朱厚照一听猛禽二字,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太子可让人制一铜环扣在这乌鸦爪子上,再用足够坚韧的绳子连接,让它领着去找。至于抓谁……”唐子畏顿了顿,说道:“太子可否替我,将捏造罪证故意陷害我入狱的都穆给抓回来?不知为何,元兼兄这宠物和都穆似乎很熟呢。”
“你!”杨元兼只说了一个字便紧抿住唇,双目沉沉地瞪着唐子畏,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唐子畏只做没看见,笑吟吟地看着朱厚照。
后者左右看了看两人,笑道:“杨大哥,你这乌鸦我可就借用一下,先把那都穆抓回来,看中不中用。若以后我有更好的了,我再还给你。”
“是。”杨元兼对上朱厚照,只剩下万般无奈。他施了一礼道:“还请太子殿下多多爱惜,小民感激不尽。”
朱厚照随意点了点头,唐子畏看在眼里,面色分毫不变,心里却略有点可惜。
唐子畏故意提到都穆、杨家可能与舞弊案有关,是想看看太子如何应对,若能顺便给处理了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朱厚照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却通透得很,丝毫不受他挑拨,更别提给唐子畏当枪使。好在他也不在意两人之间的那点纠葛,只管自己玩得新鲜,对于唐子畏来说倒也顺遂。
另一边,奉天殿中,勤劳的弘治帝和一干大臣都还没下班。
朱祐樘由身边的太监扶着站在殿前,阁臣们站在桌案边上,案上摊着的,正是唐子畏那一份论礼乐之制的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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