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囚喜极而泣,道:“谢太子殿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兄长尸身抱起,径直离开猎场。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倦鸟归林。
猎物已经杀干净,生而高贵的猎人们满足了噬血的欲-望,带着一身血腥味儿有说有笑地离开。
裴懿策马走在叶嘉泽身旁,道:“你猜那个死囚能不能见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叶嘉泽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裴懿看着他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三更]
裴懿带着叶嘉泽来到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酒馆。
酒馆内十分狭小,只摆得下三张桌子,已有宾客占了两桌,恰好余下一桌给了他们。
裴懿也不问叶嘉泽,径自点了几个菜,要了两壶屠苏酒。
小二动作十分麻利,不多时酒菜便端了上来。
裴懿道:“现在是夜里,并无日光照射,叶小王爷是不是可以把面具摘了?吃菜喝酒也方便些。”
叶嘉泽没有作声,抬手将面具摘下,随手置于桌上。
酒馆内灯光昏暗朦胧,浅淡的阴影柔和了叶嘉泽的面部线条。
若说白日里那惊鸿一瞥裴懿只觉得他有五六分像沈嘉禾,那么此时此刻,他便有七八分像沈嘉禾。
裴懿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赤-裸而贪婪地盯着叶嘉泽的脸。
叶嘉泽被他看得不自在,蹙眉道:“世子为何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看我?”
“什么样的眼神?”裴懿问。
叶嘉泽想了想,道:“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眼神。”
裴懿垂眸,自顾喝了杯酒,笑道:“你看错了,我那明明是惊艳的眼神,惊艳于小王爷的绝世美貌。”
叶嘉泽古怪地看了裴懿一眼,犹豫半晌,终是忍不住道:“难道世子有断袖之癖?”
裴懿看着他,嘴角噙着一缕笑意,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叶嘉泽垂眸,道:“不如何,我只是随口一问,世子莫放在心上。”
裴懿身子前倾,凑近他一些,嗓音低沉道:“如果是为了小王爷这样的美人,我甘愿断袖。”
叶嘉泽抬眼看他,语气有些冷淡道:“酒还没怎么喝,世子怎的就醉了?”
裴懿与他对视,单刀直入道:“小王爷可愿与我同衾共枕?”
叶嘉泽不料他竟如此言语孟浪形骸放荡,心中已有薄怒,却又不好发作,忽而勾唇一笑,道:“我只做大欢[注],若世子愿做小欢,我可以试试。”
闻言,裴懿哈哈大笑,道:“巧了,我也只做大欢,看来咱俩是成不了一对了。”
叶嘉泽不咸不淡道:“那可真是遗憾。”
裴懿还要说话,打眼却瞧见贺兰骦走进酒馆,径直朝他们这桌过来了。
“我恰巧从门口经过,听见笑声,觉得像世子的声音,便进来看看,没想到竟真的是你。”贺兰骦又看向叶嘉泽,道:“嘉泽何时与世子如此熟稔了?我竟不知。”
叶嘉泽道:“不过今日围猎时说过几句话,算不得熟稔,煜王殿下误会了。”
贺兰骦道:“何必如此生分,你该当唤我一声九表哥才是。”
叶嘉泽沉默片刻,唤道:“九表哥。”
贺兰骦答应一声,又转向裴懿,道:“我可以蹭杯酒喝么?”
“那是自然,”裴懿笑道:“殿下快请坐罢。”
三人重新落座,叶嘉泽一打眼便瞧见了贺兰骦腰上挂的玉佩,登时一惊,又倏然敛去异色。
小二已经很有眼色地添了杯碟碗筷,叶嘉泽拿起酒壶为贺兰骦斟酒,状似无意道:“九表哥腰上挂的玉佩真是通透,似是麒麟玉?”
贺兰骦笑道:“你与世子竟说了一样的话,看来这果真是一块绝世好玉,如此引人注目。你看得不错,这就是一块麒麟玉。”
叶嘉泽又看了一眼那块玉佩,道:“麒麟玉皆是成双成对,一块麒玉,一块麟玉,九表哥腰上这块应该是麒玉。”他赧然一笑,道:“我平日无甚爱好,唯独喜欢研究玉石,九表哥不要见怪。”
贺兰骦见他对这块麒麟玉着实喜欢得紧,于是道:“若是别的玉佩,我便送你了,偏这块不行,这玉是别人赠予我的信物,我不能再转送他人。明日你去我府上,我有许多玉石收藏,随你挑。”
叶嘉泽忙道:“九表哥折煞我了,我怎能夺人所爱。”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方才说这玉是他人所赠,我倒很想认识一下这赠玉之人,问问他麟玉在何处,不管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买下来。”
不出裴懿所料,贺兰骦又露出那夜的怅然神色,道:“他不在浔阳,而是远在丰泽。”
“丰泽?”裴懿与叶嘉泽同时出声。
“嗯。”贺兰骦对裴懿道:“我上次没同你说么?我正是在丰泽城遇到他的。”
“不曾说过。”裴懿道:“殿下何时去的丰泽?怎的不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二月中旬。”贺兰骦道:“我当时是微服出游,一个人逍遥自在,便没去王府叨扰。”
叶嘉泽道:“我回北岚时正好路过丰泽,九表哥可否将那人的名姓和住址告诉我?我好去拜访,顺便替九表哥带声好。”
贺兰骦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道:“他并未告诉我他的住址,不过你可以凭着他的名字去问问看,兴许能找到。”
裴懿笑道:“那还不容易,殿下只管告诉我他的名姓,我一定将人给你找出来。”
贺兰骦道:“他叫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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