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韩烟依言进了里间,就见北堂戎渡坐在床上,正拿着一把扇子扇风,看到他进来,便道:“……给我扇扇,酒后直发燥。”沈韩烟忙接了扇子,给他扇着风,北堂戎渡靠在床头坐着,腿上放了一只小碟,用手从里面取了蜜饯来吃,一面问道:“把你的事情,都跟我说说。”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沈韩烟在方才酒宴上时,就见识过了他与北堂尊越言谈之际所显露出来的伶俐和沉稳,知道不能当真将他看作寻常的孩子,因此便一五一十地低声道:“父亲几年前得了病,去年没了,继母一向对韩烟不喜,父亲死后,便将我卖了,卖到……玉香楼,上个月被人花重金买了下来,前天献给堡主,堡主今日便给了小公子……”
北堂戎渡问道:“念过书么?”沈韩烟点了点头:“从前父亲没得病之前,家境还好,读过几年书,琴棋书画也都会一些……”北堂戎渡拈了一颗酸渍的蜜沙白果,往嘴里填:“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沈韩烟微微低了头:“……韩烟知道。天下间也没人不知道无遮堡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大多都是北堂戎渡问,沈韩烟一面给他摇扇,一面一五一十地回答,见北堂戎渡也还算是和气,并没有为难他,便也渐渐没有刚开始时那样战战兢兢了,说话也流利放开了几分。
北堂戎渡听少年言语谈吐间倒是颇有条理,且又容貌秀丽,x_i,ng情也不坏,只觉十分温柔小心,并不是什么让他厌烦的模样,因此心中也逐渐觉得还好,平时在身边服侍伺候着,应该也不会令自己不喜,所以并不排斥,躺在床上让沈韩烟陪他说了一阵话之后,见时辰不早,就叫他自去休息,又给了他一些荷包佩玉之类的小玩意儿,沈韩烟恭敬谢过了,又替北堂戎渡放下床幔,这才退了出去。
其后两人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北堂戎渡冷眼瞧着,见他平时进退小心,每日伺候服侍得颇为周到,从不生事,且又x_i,ng情柔和温平,因此也觉得较为满意,而沈韩烟则是知道自己是被给了北堂戎渡的,无论是近几年之内充作玩伴,还是日后被当作宠嬖,这身家x_i,ng命皆是已经永远握在了北堂戎渡手里,并且北堂戎渡也从不对他打骂为难,待他还不错,因此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两人的关系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熟近了起来。
第16章 手足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屋内一张雕花大床,素帐高悬,少年披着一件淡黄的衫子倚坐在床头,白玉般的手里拿着一卷书,就着床边的一盏纱灯看着,外面天色未明,桔黄的灯光有些朦胧,映得少年的容颜秀美姣好如玉,黑润的青丝拿簪子挽着,两绺鬓发柔顺地垂在胸前。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外头的廊下,还偶尔能够听见有零星的雨滴打在芭蕉上的声音。
少年正看着书,忽然却听见里间有一个清亮的声音道:“……韩烟,外面可是下了雨么。”
那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之意,沈韩烟忙放下书,将身上披着的淡黄衫子随手一系,便下床趿了在床脚放着的鞋,往里间走去,一面答道:“是,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才停了不久。”
床前挡着金丝藤红的锦幔,小小一尊博山炉里青烟细细,淡香缭绕,沈韩烟轻轻掀开帐子,询问道:“公子要起身了么。”
北堂戎渡微微打了个呵欠,撩开被子坐起,看一眼床前站着的少年,见他衣裳穿得不甚整齐,便道:“你才起来?”沈韩烟一面将帐子向两边勾起,一面答道:“已经醒了一阵了,只是歪在床上看了会儿书罢了。”北堂戎渡瞥了一眼窗外似乎开始有些朦胧亮意的天色,吩咐道:“把那西窗开了,屋里有些闷。”沈韩烟依言开了窗户,几株芭蕉就长在窗边,被雨水洗得碧透如玉。
北堂戎渡洗漱完毕,就坐着让沈韩烟给他梳头,见沈韩烟袖子上坠着个杏色的象眼块图案流苏穗子,便道:“你若有空闲,就给我编个攒心梅花的,用大红色和石青络子配着。”沈韩烟答应了一句,北堂戎渡看看窗外微微渐亮的天色,忽然笑道:“等会儿去娘那里吃过饭,你便跟着我去骑马罢,想必雨后初晴,今日定是个好天气。”沈韩烟在他身边已有一年多,北堂戎渡见他骨骼资质虽不是顶好,倒也还不算坏,便也平日空闲时教他一些武艺,只是沈韩烟习武之际已是十余岁,资质亦不出类拔萃,日后的成就也就有限了。
天气晴好,日光明艳如妆,由于昨夜只是下了一阵如丝细雨,因此空气清新之余,地面上也并不泥泞,只是微微透着些s-hi润,周围远远望去,一派春暖花开景象,柳林抽枝吐绿,垂如绦缕,极有生机的模样。北堂戎渡骑在马上,一身青花白的箭袖,右耳坠着银质狻猊兽头,垂下鲜红的穗子,朝身旁的人笑道:“累了么?前面有一处瀑布,也该歇一下,饮一饮马。”沈韩烟如今马背上功夫也颇为娴熟了,虽然方才陪着北堂戎渡遛马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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