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怯怯靠近,担忧道:“将、将军,你的伤如何了?可有妨碍?”
步年看他一眼:“没大碍……”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方才做的很好。”
莲艾印象里,这是步年头一次夸他。他有些高兴的同时,心中因着杀手逼近而不断涌现的恐惧也被压下去不少。
步年太镇定,太可靠,仿若战无不胜,叫人忍不住觉得跟着他就不用担心活路,跟着他就总有生机。
莲艾蹲到他身旁,语气并不轻松:“将军,还有三个人。”
步年低低“嗯”了声,拾起地上黑衣人掉落的长剑,随后又让莲艾将先前自己藏起的木刺取来。
不想莲艾刚把木刺递到他手中,洞口处竟又有了响动,这次传来的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老三就是往这边找的……老六你看,这里有火!”
“他们定在里面!”
步年沾血的大掌握住木刺,撑着站起了身。
莲艾白着脸用嘴型问他:“怎么办?”
刚才杀一人将军便如此吃力,伤势又有加重之嫌,如今来了两人,出奇制胜的把戏俨然是用不了了,这可如何是好?
步年将满是血污的发簪交到他手上,让他握牢了,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我一人引一个,将他们分开。待我解决了我这一个,马上就来找你。”
莲艾闻言手一颤,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却并不能从他黑沉如墨的眼眸中看出什么旁的心思。
步年的表情告诉他此事毫无商量余地,而在此生死存亡的时刻,除了全新信赖他依靠他,莲艾也想不到别的出路了。
“好!”最后一咬牙,他灼灼注视着步年双眸应了下来。
步年眉眼并无变化,眼里却闪过一丝什么。
洞口的声音越来越近,再拖不得,他神色一凛,无声对莲艾道:“去吧。”
莲艾手心里紧紧攥着唯一保命的武器,朝着步年相反的方向跑去。
两个黑衣人听到声响飞速而来,瞧见一道白影在山洞中灵巧穿行,正要去追,另一边却也听到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互相一个颔首,分头追去。
追着莲艾的那名黑衣人被他绕来绕去的跑法差点绕晕,心头火气愈大,但又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想要活捉了审问一番再作打算,于是一个飞身上前,擒住了莲艾手臂。
没想到莲艾反手一击,竟用一根簪子划破了黑衣人手背。
黑衣人吃痛松手,一双盛怒的眼望向莲艾,面目之狰狞叫他骇然至极。
他转身就想再跑,可脚下一打滑,竟是摔到了地上,此后便脚软的再难站立。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爬行,黑衣人不紧不慢跟上,问他:“你是什么人?步年在哪里?”
莲艾不答,咬着牙想要更多地逃离他,哪怕一寸也好。
再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将军就会来救他了……
“啊!”他惨叫一声,肩膀竟叫黑衣人从后一剑刺穿。
溶洞里回荡着他凄厉的痛吟,黑衣人似是还嫌他不够痛,抽剑的动作格外缓慢,脸上甚至带着残忍的笑意。
“看来你嘴还挺硬!”莲艾痛得眼前发黑,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银簪胡乱丢向黑衣人,乘着空档又往前爬了几步。对方以为他是要丢什么暗器,警惕地用剑挡开了,最后却发现那攻击毫无杀伤力。“找死!”他恼羞成怒地大喝一声,大步朝莲艾走去。莲艾捂住流血的伤口,面如金纸地盯着不断靠近的黑衣人,吃力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不断向前。鲜血蜿蜒,眼看黑衣人就要追上。莲艾因恐惧而溢满了泪的眸中逐渐涌起绝望之色。将军……真的会来救他吗?
黑衣人提剑便要刺来,莲艾闭上眼,静静等着那彻骨一剑。
疼痛许久没有袭来,他疑惑地睁开眼,就见黑衣人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四肢都在抽搐,而他的胸口,赫然被一根木刺穿体而过,尖锐的刺顶还在不停滴血。
黑衣人长剑落地,死不瞑目,到最后一刻也没能看清到底是谁杀了他。
他轰然倒地,露出身后满身鲜血的步年。
莲艾心头一松,竟是笑了出来。
这笑实在不合时宜,步年本要弯腰去拾黑衣人的长剑,闻声一顿,古怪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他皱眉:“傻了?”
莲艾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他想,绝处逢生之人,大抵脑子都会有段时间不正常吧。
自小到大,花言巧语他听得很多,男人的女人的。许多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总是叫他傻傻相信,又被狠狠辜负。他习惯了失信,也习惯了失望。
人都说妓子无情,实在是那等地方不能有情,一有情便要被生吞活剥,吃得骨头渣也不剩。
他奴颜婢膝,他小心求存,只是想要活得更久一些,但心里同时也明白,他不过是让人随意玩弄的玩物,主人家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
他以为,步年不会来救他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对方却在最后一刻赶来了,如神兵天降,救他于危难。
终于有那么次,希望不再落空。
莲艾捂着伤处坐起身,脸上的笑敛住了,眼角眉梢却仍留有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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