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仔细收好字条,瞧着一旁的清菜小粥,香气四溢,色泽清淡,正好适合一宿未眠的胃口。
他边端起碗喝着,边心想此时追上去是否还能和姚潋告别。
可转念一想着昨日的事情,此时见面有些有些嫌隙,倒不如等段日子,让时间冲淡与姚潋之间的隔阂,等他上京后再相见也不迟。
等他喝到了碗底,便拿着图纸,与谢争鸣、秦疏一同前往堤坝处勘探。
他与谢争鸣两人共处一辆马车,秦疏在外骑马,谢争鸣瞧他眼下青黑一片,面容不佳,关切道:“太傅昨日是未睡好吗?”
沈玉蓝怀里装着他昨日夜里添注的图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不是未曾睡好,是未眠。”
谢争鸣瞧他面容憔悴,马车上仍是端正坐着,绷的实在辛苦,于是轻柔道:“太傅放松下吧,这里就你我二人,也不必端着姿态,这段路离堤坝还须些距离,不如先小睡休憩一会儿。”
沈玉蓝道了声无妨,振作j-i,ng神掀开帘子,本想探探到了何处,却被阳光蛰的睁不开眼来,讪讪的缩了回去。
谢争鸣有些心疼沈玉蓝的憔悴,硬声道:“太傅若是不养足j-i,ng神,一会儿该是如何勘探堤坝受损程度?”
沈玉蓝觉得他说的也无几分道理,于是道:“多谢大学士提醒,请容幼灵失态了。”
而后便调整了下姿势,缓缓闭上双眼入睡。
谢争鸣见他的确是累极了,不到片刻便能听到沈玉蓝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他看着沈玉蓝睡容恬静安谧,似乎随时便能醒来一般,谢争鸣怕他惊醒,连呼吸都刻意小心翼翼起来,。
谢争鸣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王爷会欣赏他,因为这个人瞧着温顺,骨子里就有种无法驯服的固执。
他似乎天生便适合站在耀眼处,无论众人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盯着他,打量他,端详他,沈玉蓝依然是那副如青竹一样,苍翠挺拔。
马车一阵颠簸,沈玉蓝睫毛微颤,随后头随着颠簸的力道朝谢争鸣一偏,便靠在了谢争鸣肩上。
谢争鸣瞬时心间也是一颤。
他低着眸子,瞧着沈玉蓝的容颜,睫毛如画扇,在眼帘下投下一小片y-in影,细碎的如凤尾般扇动,y-in影也随之在雪白的脸上晃动。
谢争鸣渐渐转过头正坐着,可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微微蜷缩起来,抓起了自己的衣裳。
他情不自禁冒出个荒诞的想法,若是借着肩膀给沈玉蓝靠一辈子似乎也不是不可之事。
连他自己也被这念头吓了一跳,沈玉蓝微绵的声音从他耳侧传来,好像似风一般在他脖间吹拂着,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谢争鸣就在这么复杂且煎熬的心境中渡过,直到沈玉蓝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靠着谢争鸣的肩膀睡着了。
慌乱起身致歉,诚恳道:“抱歉谢大学士,是幼灵一时睡着失态了。”
谢争鸣已经稳下了心神,能够做到面色如常与沈玉蓝相讲,平静道:“无事沈太傅,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来说这不算什么。”
此刻车外有人道:“两位大人,地方已经到了。”
两人便下了马车来至河道上方悬崖查勘,秦疏也紧随跟来位在二人身旁。
沈玉蓝道:“这夏江此地河水除了流势凶猛,且水河污浊,除了修建堤坝之外,还得从壶口处清沙淤泥,才能改善水泛之难。”
谢争鸣:“壶口处需测绘,疏通需时间,这样一算,起码便需要一月以上,便是来到了春雨季节。”
沈玉蓝想了一会儿,道:“幼灵认为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沈太傅有何妙计?”
“工期太长主要问题是杂役人力不够,若是此刻附上一条律例,让所有愿意来修建堤坝疏通河道之人,不但有朝廷工钱可拿,并且减少六年赋税。”
“且此条律例并不针对夏江本地百姓,在周围县郡皆可颁布,以此还吸引额外杂役。”
谢争鸣想了会儿他的对策,却又道:“以减少赋税来吸引百姓们修建,太傅此策倒是可行,不过有了人力该是如何分配,却成了问题。”
沈玉蓝思索片刻,道:“谢大学士这问题提的好,所以该是如何解决人力分布.....疏通河道需要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修建堤坝倒是不需。”
“便把十八至三十岁的杂役分配去疏通河道,剩下的便修建堤坝,以十人一组,所干符务越多越好便能升为监头,来监督剩下九人工作。”
谢争鸣犹豫道:“监工一般由主簿推举,这般用杂役中挑选可行吗?”
沈玉蓝道:“推拒便有人情,监工若是不能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那剩下的其余人更是偷懒懈怠了,此刻谢大学士不要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那便依太傅所言。”
沈玉蓝:“至于其中细节,便回去再来探讨如何?”
“甚好。”
律令颁布的短短几天内,便招募了七百杂役,沈玉蓝和谢争鸣在房中详谈细节后便起工建造堤坝和疏通河道。
效率之高,在建造工期的短短六天内便初见成效。
这日沈玉蓝、谢争鸣和秦疏刚从堤坝壶口回至主簿府上,突然有一身穿黑甲的人来报,半跪道:“三位大人,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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