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若有一天,云亭罪臣之后的身份被皇上知道了,你会怎么办?”
一句话,像划破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个人的心头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眸子微微一沉,指尖轻轻用力,握住了白色的云锦袖口,沉声道:“沈光,已经死在了昭狱,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她觉得自己指尖微凉,轻轻伸出手,捧起了桌上的温热的茶水。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沈光一个人,那日西蜀宫变,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扬榷亦对此事了然。
或许沈光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其他的人,或许扬榷在将来某一天可能会利用这个秘密做出她们都不可估量承担的事情。
“北夷的战事已经了却,我身为女子本不应c-h-a手朝政,皇上却不应允。”
琅琊王微微垂眸,指尖在扶手上反复摩挲:“无妨,新帝的忌惮是对着琅琊王府的,而不是你一人。”
李明卿了然:“所以此时,真正要取得新帝的信任,不是放权,而是向皇上一表忠心?”
“咳咳咳——”琅琊王吃力地点头。
李明卿见状,不由心忧地走到桌前:“父王,我陪您回房吧。”
“罢了,我还想在书房里坐一会儿,看一看你母妃。”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李明卿点头:“云亭护卫京城有功,皇上今日设宴逐鹿台,庆贺她的生辰。”
“你去吧。”
门扉掩上的声音很轻,琅琊王的目光落在房中的瑞兽铜鼎上,上面逸出来袅袅娜娜的一缕檀香,在日光的照s,he下几不可见,如同蛰伏在这刺目日光中的一丝危险,正在悄然无声又一步一步地向他们侵蚀而来。
五月廿五,新帝李焕设宴逐鹿台,为护卫京城有功的神威将军沈孟庆贺生辰,堂堂一国帝王,为一个臣下设宴庆贺,自开国以来,前所未有。
昭瑜端了两盘糕点,远远地从后厨走过来,看见一个迅捷的影子落在了檐下。
“影?”
那个身影微微一顿,昭瑜抬腿跟上去:“我都看见你了,你别装作没有看见我。”
影缓缓地转过身:“有事吗?”
“嗯……”昭瑜脸一红,“没……”
“嗯。”话音刚落,那人便两步走到了拐角处,消失在了墙后。
“什么嘛!好不容易能见一次就这么走了?”昭瑜咬咬牙,捧着糕点冲着坐在阁中的李明卿笑了笑。
“郡主,这是后厨刚做好的芙蓉团,尝一个吗?”
“昭瑜,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和影去办。”
昭瑜指了指影消失的方向:“为什么她刚刚遇见我,却没有告诉我?”
李明卿轻轻一笑:“那你便好生问问她。”
宫中的宴会礼节诸多,逐鹿台上新帝李焕坐在主位之上,脸上堆起笑意,左首是今日的寿星沈孟,李明卿坐在沈孟左侧,右首是西蜀国主扬榷。
能得两国国君共庆生辰的人——放眼天下,只有这一位。
扬榷命手下的人送上了贺礼,向在座的人称赞道:“南朝的京都城是个不错的地方,惹人流连,若非想要亲贺沈将军的生辰,扬榷昨日可能已经回锦州了。”
沈孟举起酒杯:“沈孟多谢国主盛情。”
扬榷眯起眼睛,笑意被手里的折扇遮挡了起来,只剩下半张好看的脸:“好说,好说。”
李焕微微点头:“国主既然喜欢京都,多游玩几日又有何妨?未能亲自去一趟锦州,实乃朕平生之憾。”
扬榷微微一笑:“已经在京都耽搁数日了,今日宫宴,正好向皇上辞行,西蜀的大军已经离开南朝的西州边界,扬榷明日也要离开京都了。”
李焕闻言,方微微点头:“朕不便强留了。”
李明卿微微低头,望着杯中酒,夜色疏朗,一勾下弦月淡淡地映在杯中,她微微一侧身便从杯中看见了沈孟倒映在酒杯中的影子。
“朕今日设宴逐鹿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李焕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席间,群臣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无不端坐肃然。
他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李明卿和沈孟:“沈将军少质有成,护国有功;长宁郡主乃琅琊王之女,朕决意为二人赐婚。”
赐婚!
李明卿握住广袖的手骤然一收。
皇上这是何意?
“不可……”李明卿跪坐在侧,出声婉拒道。
沈孟眉尖微微一蹙,便舒展开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李明卿。
为什么她不愿接受赐婚?
皇上的神情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为何不可?”
李明卿微微颔首,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父王……”
沈孟听见她声音中夹着丝线一般的不自然。
明明是她日盼夜盼的结果,为何此时这个结果就在她面前,她却觉得无力去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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