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慎衍去二门接的黄氏,十一已经八个月大,有些认生了,谭慎衍伸出手抱他,十一不肯,黄氏失笑道,“估计不怎么见面,他不记得你了。”
说着,和十一解释,“是六姐夫,十一认识不?家里的木马就是六姐夫送的。”
十一歪着头,看了谭慎衍两眼,仍然不肯让谭慎衍抱,很快被院子里的景色吸引过去,指着腊梅枝头的花儿,呀呀说着话,一张嘴,口水流了一下巴,黄氏手里备着巾子,替他擦了两下,随即把十一交给奶娘,问起宁樱的情形。
管家送消息来宁府她就想来瞧瞧了,奈何宁静芸生子,苟志离京,收拾的东西多,她脱不开身。
“她前几日右手受了伤,其他都好好的,没有孕吐的迹象。”谭慎衍没问苟志去福州之事,宁静芸生子给府里下了帖子,他让福昌瞒着不和宁樱说,宁静芸是从国公府回去的晚上生的孩子,告诉宁樱,他怕宁樱胡思乱想,尤其她怀着孩子,对同样怀孕的宁静芸只怕更是心软。
怀孕的头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时候,出不得半点差错,谭慎衍哪会让外边的事情扰了宁樱心绪。
黄氏皱眉,继续往前边走,“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被铜镜边框镶嵌的金钩划伤了,岳父没来?”宁伯瑾爱子如命,抱着十一舍不得撒手,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温和的时候温和,教导孩子有板有眼,比书院里的夫子还要厉害。
说起宁伯瑾,黄氏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听后边的十一咿咿呀呀,新奇不已,她说道,“成虎那孩子不听话,你岳父忙。”
宁成虎年纪不小了,早先在书院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在家守孝不安分,学着那些不懂规矩人和丫鬟有了首尾,宁伯瑾怒火中烧,把人关进祠堂,他每日去祠堂督促宁成虎抄写经书平心静气,说何事宁成虎知道错了,何时放出来。
正经人家的少爷都不会在成亲前有庶子,宁成虎无所谓,宁伯瑾不能由着他败坏三房的名声,尤其如今有了十一,宁伯瑾极为注重家风,宁成虎是触到宁伯瑾底线了。
平日彬彬有礼的宁伯瑾,听说宁成虎屋里的丫鬟怀孕,摔了桌上的瓷器,叫宁成虎来梧桐院,训斥了一上午,还动手打了人。
毕竟不是光鲜事,黄氏没有多说,穿过弄堂,谭慎衍说再有两个庭院就到青湖院了,绕过抄手游廊,迎面走来一男子,谭慎平面色萎靡,脸比寻常男子要白,眼角一圈黑色,无精打采,让黄氏想起宁成虎来,宁成虎来梧桐院,她站在走廊下看了一眼,和谭慎平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沉迷美色,身子被掏空的关系。
谭慎平好似没料到会遇见人,认出是谭慎衍,下意识的弯腰低头,嗫喏的喊了声大哥,眼光不敢乱瞄,没认出他身后的黄氏。
“二弟要出门?”谭慎平不仅沉迷美色,还喜欢赌,胡氏手里的银子被他输得差不多了,谭慎衍不介意提醒他一句,“二弟还是少去那种地方,闹到父亲跟前,您往后的日子估计不太好。”
谭富堂被那件事打击得一蹶不振,整日在书房看看书,练练字,日子清闲,偶尔会找管家下两盘棋,舒适随心,比早先强多了。
谭慎平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十分低,“我记着呢,早先书院的有两个同窗约了我赏梅,不去的话不太好。”
这两日,腊梅园的腊梅和梅花开得正艳,那里人山人海,段尚书被贬职,段瑞也要离开京城了,想趁着过年之前一伙人好好聚聚,还约了其他人,谭慎平说过会去,不去的话不合适。
“我只是好心奉劝二弟两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说完这句,谭慎衍头也不回的越过谭慎平走了,黄氏碍着他们的关系也不好多开口,谭慎平低着头,哪怕他点头招呼谭慎平也看不到,想来想去,黄氏和谭慎衍一样,经过谭慎平身边没有丝毫停留。
听着脚步声远了谭慎平才抬起头,见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自己,眉眼间有熟悉之色,他一时没回想起来,收回眼神,慢慢朝着外边走。
腊梅园不同其他地方,文人墨客极多,走几步就能听到关于歌颂腊梅的诗句,段瑞叫了昔日玩得好的几个好友,谭慎平心不在焉,这么冷的天,哪儿也去不了,几人窝在屋里,除了赌钱便没其他,直到段瑞抱怨宁成虎没来,谭慎平精神才集中起来,总算想起在院子里遇着的那个孩子是谁了,宁樱的亲弟弟,今年春天出生的。
段瑞输了银子,没像以往那样生气,而是极为阔绰道,“接着来,年前我们一家老小就要离京了,往后再见不知又是什么情形了,山高水阔,你们可别忘了我。”
“你瞎说什么呢,没了你,我们在京城食不知味,日子不知会如何难熬呢,让你爹打通关系,早先被你二叔压着,如今你二叔被降为六品,你父亲回京述职有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爹若能回京,不比你二叔厉害?”其中一人安慰段瑞道。
段瑞苦不堪言的叹了口气,换作以往他也希望段岩重更有出息他当儿子的面上有光,可细想这几年的事情,他二叔对他不差,比起段岩重好多了,他在京城闯了不少祸,全是他二叔出面摆平的,换作他亲爹,自己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好坏,段瑞有些舍不得离开京城了,闷闷的灌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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