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钥匙掉这里头了?”
孟平川起身喘了口粗气,环顾四周,这间废弃的院子紧挨着程溪家,一面朝阳的窗户对着铁栅栏外的一株夹竹桃,和两棵木樨,旧物堆积嶙峋。
孟平川又问:“朝自己窗外丢钥匙撒气?”
程溪窘迫地说:“不是,我出去买面,回来习惯性地把钥匙扣放在食指上转,然后一不小心就……”她伸出食指对着空气快速转圈,孟平川不难想象要是飞出去那一刻程溪蒙圈的神情,抿唇笑了一下。
程溪见了脸上更是挂不住,绯红一阵,急着为自己的丢人辩解:“笑什么,你小时候没这样转过么?”
孟平川笑的更甚,“你也会说是小时候,你现在几岁?”说完朝她胸前迅速扫了一眼,戏谑伸出指头,“我看也就十五、六。”
程溪闷哼,恨不得把手里的甜汤朝他头上丢过去,“……还能捡着吗?”
“捡不着,回去拿火钳。”
“那,行吧。”
孟平川搓搓手,无端用力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呵,你还挺勉强。”程溪发现,回回见他都要做这样的动作,谁就近谁倒霉,禁不住弯弯唇角。
孟平川走在前面,程溪垂目跟着,小心保持一步的距离,刚流过汗,孟平川把夹克脱下来搭在右肩,披着月光徐徐走着。
整个背影映在程溪眼里很是健硕有力,短袖之下藏不住线条分明的肌肉,柔和的光倾在他的轮廓上,程溪在后一时有些茫然无措,目光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孟平川懒得找朱晨拿备用钥匙,铁门没关过,一直半掩着,里头一道木门他不方便一脚踹开,只能撬了离地一米多的窗户。
孟平川双手撑着窗台一跃而上,没交代程溪,她没多想也跟着爬了进去。孟平川从厨房出来,与她眼光对上,原想笑她怎么不扯着裙子,话到嘴边,却被程溪抢了先:“我手短,都长到腿上去了!”
孟平川没想起刚刚他逗她手短的茬,心想这小姑娘还挺记仇,动了动嘴,“火钳。”
程溪走上前去拿,手伸到孟平川眼皮子底下,他往背后一别,拿眼低着看她,“不是买面去了么,会做饭?”
“嗯,小学就会做饭了,我爸妈在石化厂上班,三班倒,晚上家里经常没人。”
“那你给我下碗面,别放葱。”不等程溪答应,孟平川已经拎着火钳从窗户上跳下地,“我替你找钥匙去,你做饭。”
程溪无语,却还是在自家房子里轻车熟路找到锅碗瓢盆,这些都是租房前朱晨用剩下的,浮灰岑岑,程溪拎着平底锅在地上抖了抖,开水龙头,麻利地洗涮起来。
等孟平川拿钥匙回来,桌上一碗简单的葱油面已经出锅,撒了切细的葱,还配了两个煎蛋。孟平川火钳一丢,哐当一声吓了程溪一跳。
“行啊,有那么点会做饭的样子。”
程溪不服气,扁嘴道:“我本来手艺就还不错。”孟平川嘴上每一句好听话,但没洗手抓着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面条的样子,还是让程溪满是成就感,她小心问:“好吃吗?”
孟平川含糊道:“还行吧,凑合着吃,我又不挑嘴。”
葱花被他一点一点挑出来,汤倒是喝得一点都不剩,程溪也没多见外,肚子饿得直晃荡,拿起勺子沉沉地吃着甜汤。
沉默一阵,程溪问:“听说你当过兵?”
孟平川“嗯”一声,侧着身抽烟,眼圈萦绕在他侧脸,风一吹,他口中咀嚼过的香味就全然飘进了程溪嘴里。
“那你身体素质一定很好,”程溪暗暗念叨,“跋山涉水的应该不成问题。”
“干什么?想让我给你进山拐个男人回来?”孟平川手指掸烟,露出的是茶余饭后随意交谈的轻松感,“谁让你吃的鸡米头?”
程溪睥他一眼不理会,头一句进山拐男人不假,后一句吃了鸡米头也不假。她急着说:“你还吃了我给你下的面呢!”
下面。
孟平川笑得不露骨,但他微耸的眉峰还是尽入程溪眼中,她并非二八少女,过几秒自然就懂得“下面”的深意,她窘迫地朝他瞪一眼,闷头把甜汤吸得滋溜响。
“我还给你找了钥匙。”
孟平川去厨房洗手,不顾眼前人的愠色,顺带洗了碗,人没近身,伸长胳膊从程溪面前把碗勺收走,“一件一件算,你还多吃我一碗鸡米头。”
程溪说:“……”幼稚……
趁孟平川清水冲碗的功夫,程溪犹豫再三,还是在孟平川家里饶了一圈,二室一厅的房子,各个房间的门都开着,算不上多整洁,但勉强不算太邋遢。对两个大男人来说,程溪觉得这样还算过得去。
孟平川的房间在最里面,如果程溪在家同时开窗,两人能平行而视,只不过他那边背光,屋里湿气沉沉。被子叠得工整,有那么点军人熟练的意味,被单平齐,像是好几天没人动过。
一台旧电视连线都没插,插线板上空空荡荡,一盏壁灯孤零零挂在床头。墙上曾经贴海报和奖状的胶水印子还在,浅浅的泛着黄,像程溪儿时梦过的上弦月。
“逛动物园呢?”孟平川突然在身后出声,甩甩手里的水,“你家你还有兴趣参观,隔三天就不认识了?”
程溪气结,索性手靠在背后大摇大摆地在屋子里晃悠起来,孟平川笑而不语,她就围着她走了一整圈,然后摇着头感慨:“这只是什么物种?在别的动物园没见过啊,大概是什么成精的qín_shòu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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