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豹子还真是丹菲射杀的。钢箭精准地从左眼射入,深插进脑子里。豹子当场毙命,还没伤着皮毛。
段义云不禁赞了一声,“阿菲,你箭术越发好了!”
“入宫后疏于练习,已退步许多了。”丹菲腼腆笑。
段义云道:“我方才也猎了一头豹,个头比你这头还大些。回头把皮子送给你垫脚。”
“旁的女官怕是要眼红了。”丹菲笑道。
“不怕。”段义云清楚宫中规矩,“我再送里两槲东珠,鹿茸野参,你那去孝敬尚宫,笼络同僚。旁人只当我巴结皇后女官罢了。”
丹菲想也是,点头微笑。
“该回营了。”崔景钰冷冷地插话了进来,“回去后还需去见圣人,阿菲也要去给皇后一个交代呢。”
段义云柔声对丹菲道:“皇后问到,你只管一问三不知。其余的事,交给我们男人来办。”
丹菲柔顺地嗯了一声。
没有客套疏离,也没有倔强反驳。
崔景钰青了脸,李隆基酸了牙。
段义云扶丹菲上马,还顺手摸了摸红菱的脖子,“小红菱呀,你最忠心了,一路都跟着你家娘子的吗?”
红菱认得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两人并驾而驱,一路上小声地说着话。
“阿江死了……”丹菲艰涩道,“她托付我的事,我也没办好。”
“不!”段义云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是我们段家的大恩人呢。”
丹菲苦笑了一下,“你又是怎么着?当时人人都说你死了。”
“突厥兵以为我死了,丢我在雪地里。后来有人来战场拾遗,见我没死,就把我救了回去。那户人家当我是个小兵,也没在意。我醒来已是数日后,到处都说我们父子都死了,又说我父亲墨贪。我便知道是韦家做了手脚。我当时孑然一身,自知无力为父申冤,便等伤好后就去投奔了张将军。我也不敢连累张将军,隐姓埋名投了军。文是我母姓。”
三言两语,丹菲却是听出来了风霜雪雨、生死惊险。
“本以为阿江还活着呢……”说到此,段义云又有些哽咽。
丹菲反手握紧他的手。他们两人如今同病相怜,都是孤单人。
段义云道:“如今我回来了,你也没有必要再待在宫里了。景钰说他有法子将你弄出宫来。我现在在长安里和乡下都置有屋,虽然不大。你到时候住在长安也好,住在乡下也行。回头我在派人将你父母的坟迁回来……”
“我不走。”丹菲轻柔却坚定道,“我与相王和郡王有过约定。我要为父平反!”
段义云面色严肃,“你已立下不小功绩,方才还救了相王,这已足够了。”
“不够。”丹菲坚决道,“光是给家父平反还不够,我还要替他立功!”
“这小女子,怎么倔强?”段义云气得面色发青。
丹菲有些微微惊讶。记忆中那个永远温柔和煦的男子,怎么变成眼前这个肃穆强势、精悍霸道的武将的?段义云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悍,是只有征战过沙场、浴血拼杀的武将才会有的气势。
他已变了。
家破人亡,敬爱的父亲蒙受冤屈,妹子惨死,继母弟妹沦落掖庭,亲族被贬谪……这一桩桩事,将当年那个心怀良善、温和谦逊的男儿,改变成一个双眼阴郁、冷峻多疑的男人。
丹菲心头一阵疼痛,半晌才道:“云郎,我这也是为了成全自己。你不是我,你不懂。”
段义云见她神色黯淡,心中愧疚,又转而温言软语地哄起她来,说自己得了圣人许多赏,要送丹菲一对蓝珊瑚的花簪云云。
李隆基和崔景钰骑马跟在他们身后,看两人亲亲热热地交头接耳。
“他们两人……一贯这么要好?”李隆基的嘴角抽了又抽,忍不住问。
崔景钰淡淡道:“说是相识好些年了。”
曹丹菲人前一贯要强独立,偏偏会往段义云的怀里扑,这可不是普通的相识。这分明是有旧情的。看段义云那宠溺怜爱的眼神,怕也早就情根深种。
“这两人说起来倒门当户对。”李隆基笑道,“我还说她一个年轻少女,怎么心硬如铁,对我不理睬也就罢了,和你接触频繁,却也没对你动心。原来是心中早就有人了。如今情人死而复生,于她确实是一天大的喜事呀。”
李隆基望着丹菲柔韧匀称的背影,见她柳腰纤细,修长矫健。他其实喜欢丰腴美人,丹菲若能胖上几分,眼神再柔软些,笑容再妩媚些,就再完美不过了。可大概正是因为她不够完美,又不屑为了他去改变,反倒让他对她更感兴趣。
“你有婚约,我有妻妾。若论起来,她同段义云倒最般配。”李隆基懒洋洋地伸腰。
过了片刻见崔景钰没有回应,李隆基扭头打量。崔景钰俊美面容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双目漆黑幽深,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意。
李隆基吓了一跳,待要再问,崔景钰一抽马臀,越过段义云和丹菲,冲到前面去了。
既然相王打主意将遇刺的事遮掩下来,刺客的尸体全都处理了,对外便只说是遇了虎。及时赶到并救下相王的崔景钰自然成了英雄人物。
圣人安抚了兄弟,又将重赏了崔景钰一匣子金珠,帛三百匹,那两头老虎也都让他自家带了回去。段义云迟来一步,也被赏了金珠。
丹菲射杀的豹子抬到韦皇后面前,一众贵妇们纷纷惊呼,赞不绝口。
韦皇后却是不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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