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关键人物身边的人与物观察入微。她一眼便认出和沈氏说话的人,他是赵明铮身边的人。
见到此人,停在沈府一侧的一辆马车也缓缓驶离。微风吹拂着车帘子,她看见许氏盯着沈府不甘心地模样。
她脸庞紧绷,紧抿着唇瓣,心想该见一见赵明铮。
容韶见她面色冷沉,侧目望去,沈若华倏然拉下帘子,没让他看沈家门口的那一幕。
他挑高眉梢,询问的看着她。
沈若华笑了笑,脸颊露出浅浅的梨涡,漫不经心道:“看见碍眼的人罢了。”
容韶目光淡淡扫过她的面容与神情,眼中的疑惑尽数散去。见她不愿说实话,便引开话题。
“可会梳头?”
“啊?”
容韶将自己束发的那根玉簪拔下来,满头青丝顿时倾泻下来,如瀑布般披散了满身。拉开抽屉拿出一柄玉梳放在她的手里,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沈若华一愣,盯着他那双犹如寒星般的眼睛,毫无任何的温度,深邃而通透,仿佛掩藏在心底的小心思躲不过他的眼睛。
她默默地望了他一眼,便见他背转过身,柔滑如缎地长发映入她眼前,到嘴边的话吞咽下去,“我不会给男子梳头,梳得不好”
他静默了片刻,语调里带着几分难言的意味:“娘子何须自谦,你心灵手巧,梳得极好。”
她抬手,将他的长发握住:“我给你”梳过?
“二弟时常顶着你为他梳的头,在我面前炫耀。”容韶慢悠悠地开口。
沈若华手一抖,扯下他几根发丝。她心中震动,整个脑子都乱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她的心头。她都给容煜梳头了,这是只有在起床的时候才会干的亲密事儿啊!
靠!
她不会真的和那混蛋睡觉了?
心中一丝侥幸也无,如果没有睡,容韶会废了他的子孙根?
而且,容韶方才说这话时,语气缓慢淡漠,她偏生听出几分切齿的意味。
一想到这具身体可能和人渣睡过,她胃里一阵翻涌,泛起了恶心。
容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偏头望着缠绕在梳齿里的青丝,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呆愣的半跪在软垫上,半垂着眼睫,半遮半掩着那仿若秋水的眼眸,万千思绪翻涌,最后化作两道凛冽寒芒。
在这一刻,他突然发觉一件宛如扼住他咽喉的事,显得自己的举动有几分可笑。
她向来不会做无脑之事,异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冷静,任何事情讲究的是利益。而今卸下了伪装,在他面前露出原状,是无惧他亦或是他于她有价值?
容韶失去开口的兴致。
沈若华回过神来,马车里一片沉静,她轻叹一声,这个男人不按照套路走。自己的妻子给别的男子梳头,不仅仅是有关尊严的问题了,旁人藏着掖着来不及,他毫无压力的说出口。
是没有将她当作妻子所以不在意,亦或者是引起她的愧疚与负罪感?
许久,低头帮他束好头发,自他手里拿过簪子插好。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镜子,从他身后递过去给他看。两个人靠得极近,她的前身隔着衣料贴在他的后背上。
容韶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心跳声,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他直起背脊拉开距离,眼帘微撩,淡淡地瞥过铜镜,接过她手里的梳子重新放回抽屉里。
“我梳得好吗?”话问出来沈若华心塞了,她没有记忆,但是手法相当娴熟啊!
他移动身子,靠在车壁上,看都不看她,“你梳好了,我二弟会有奖赏?”话音一顿,他转过头来,黑如点漆的眸子注视着她,眼底似有点兴味:“他是如何奖赏你?”
求求你别说了!
沈若华不想听见有关容煜的半个字眼,一想到两个人梳完头会你侬我侬,做着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事情,她早饭都想吐出来。
见她如愿闭嘴坐了回去,捧着沈氏给她准备的烤鸭吃得一脸认真,容韶只觉得这逼仄的马车内窒闷得慌。
一路无言。
马车停在平阳侯府侧门。
容韶率先下了马车,沈若华钻出马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递了过来。
他站在马车之下,身形挺拔颀长,淡薄的日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宛如芝兰玉树,灼然生辉。美如冠玉的面容上,露出温柔和煦的笑,仿佛之前马车上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
沈若华惊叹他变脸的速度,手搭在他的掌心,他五指收拢,稳稳地扶着她下马车。
两人握着手转身走进府门,沈若华脚步一顿,看着迎面而来的容煜,不由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难怪他刚才风度翩翩的扶她下马车,原来是个小心机。
容煜看到两个人亲昵的握着手,冷笑一声,“伤风败俗!”
沈若华挣开容韶的手,挽着他的胳膊,容韶身上清雅好闻的沉水香压住她心里的恶心感。嘲讽道:“你勾引大嫂,道德沦丧,猪狗都不如!”
容煜涨红了脸,眼里满满地厌恶,就仿佛沈若华是一个脏东西,忙不迭的撇清关系!
“你别胡说八道,我何时勾引你?你捧着嫁妆求我,我都没有碰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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