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时逢节庆,他与大哥、柏家兄弟一起,在夜里偷偷溜出宫外,到外面的街市上玩耍。
四人在车水马龙之中徜徉,放纵平日里压抑的玩性,尽情品尝摊贩售卖的食物,结果不甚吃坏了肚子。
第二天,皇祖父将四人唤道坐前,严厉训斥。
四人都埋着头,垂着眼,直到柏云峰抢先一步站出来。他主动领罪认罚,承认昨晚的行动是自己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建帝对孙女宠爱有加,哪里有惩罚她的意思,所谓训斥,也无非是长辈做做样子。所以,当他瞧见柏云峰为姒玉桐顶罪,心中非但不怒,反倒欢喜。
他的考量,也是姒玉桐在贺诞的前夕,从他口中听来的。
贺诞当日,柏云峰也如平时一般等待她,与平日不同的是,他等在宽敞的、洒满鲜花的石板路尽头,在万民的恭贺声中,为她带上玉冠。
那一刻是极短暂的,比糕团划过喉咙的速度还要快。
可那一刻的记忆,却像是残留在唇齿间的余味,长久地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点头称赞道:“府上的厨子真是好手艺,勾起我许多回忆。”
这句话用姒玉京的声线说出,却含着姒玉桐的真意。
第127章 渊冰三尺(七)
两人正品尝糕团的功夫,第三个人走进了院子。
准确地说,是一团五颜六色的布匹挪进了院子,布匹下方隐约露出两只脚,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隐约能看出是个人。
这人的上半身被团簇的布匹遮住,脸更是藏得严严实实,看不着半点影子。
但柏云峰立刻认出其人,高声唤道:“秀川,你来得正好。”
许是他的吼声太扎实,柏秀川脚底一滑,连带着偌大的布团一起晃了晃,扑倒在地。
布团瘫散在地上,人砸进布团里。
柏秀川原就比柏云峰瘦小一圈,好似燕子一头扎进鸟窝,脸在布团上压出一块凹口。
姒玉桐强忍住没有笑出声,走到近处将他搀扶起:“秀川啊,看来这平地摔的独门功夫,你一直没有忘记。”
柏秀川刚刚从踉跄中站稳脚跟,便慌慌张张地蹲下去,一面归拢地上的狼藉,一面道:“给殿下……大哥准备的衣服,叫我弄脏了,这可如何是好。”
姒玉桐宽慰他道:“这院子打扫得如此干净,弄不脏的。”说完也蹲下来帮他整理,“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当然。”柏秀川偏过头用力点了点。
三人一齐把衣服归拢起来,抱回房间,在床边搁下,柏秀川的脸颊涨得已经彤红,鼻翼随着喘气的动作轻轻翕动,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羞愧。
姒玉桐在他肩上轻拍:“辛苦你了,这些都是你挑选的吗?”
“是、是我……”柏秀川的头仍低垂着,不敢直视对方。
姒玉桐随便提起一件鲜红的锦袍,一面端详,一面道:“如此华贵的衣服,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招摇的也有。”柏秀川俯身一通翻弄,翻出几件纠葛在一起的布衣,有素雅的白衫、有水蓝的长褂,推到对方面前,“你尽管捡喜欢的。”
姒玉桐没有挑捡,反倒停下手中的动作,视线轮流望向兄弟两人。
一大清早,两人都没有闲着,一个为她送来饭食,另一个送来衣物,盛情毋庸置疑。
阔别九载,本来她对重逢还有诸多担忧,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头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的视线越过柏秀川的肩膀,瞧见桌上的r_ou_包子,眼前一亮,拿起一只塞给他:“你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我不能抢殿……大哥的饭。”柏秀川连连摆手。
姒玉桐笑道:“大哥已经吃饱了,你趁热尝尝吧。”
柏秀川终于没有推脱,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姒玉桐心下一阵轻松——这位旧时的小弟不仅为她送来衣服,还解决了她吃不下的东西,实在是雪中送炭。
柏秀川的两腮鼓起,一面咀嚼,一面露出笑意。
他的容貌没有大哥那般俊朗,还带着几分稚气,笑起来的时候,颊上挤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姒玉桐问道:“怎地笑得如此开心,喜欢吃吗?”
“没有,”柏秀川摇头道:“只是这些年我时常会想,大哥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如今终于见到了。”
姒玉桐道:“可惜我生得没有云峰那般挺拔,怕是让你们失望了。”
柏云峰立刻摇头道:“哪里的话,只是因为大哥受了太多苦,只恨我不能分担。”
话毕,三人一起陷入沉默,各自露出黯容。
昔日的兄弟相逢不过一日,除了寒暄之外,还未曾谈及国事。
此刻的他们已不是r-u臭未干的孩童,而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对于时局,他们都有一分考量。
姒玉桐道:“我受的苦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我看遍了禹国的样子。”
柏云峰严肃道:“禹国现在是什么样子?”
姒玉桐长叹一声:“曾经的禹国,皇天后土,安泰富饶,如今的禹国,却只能用‘衰颓’两字形容。”
衰,是因为前有北伐,后有禁武,大量国力消耗在攘外安内的斗争中,流民四处游窜,百姓不得安宁。
颓,是因建帝的身体每况愈下,j-i,ng神更是一蹶不振,终于沉湎于修道长生之术,导致政事落入太子长兄禹昌王之手,后者的昏碌举动,加剧了禹国的颓败。
姒玉桐徐徐说完,最后道:“也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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