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道:“那你为何不练?”
周子峻笑道:“我既答允了你,自当说到做到,何况我可不想再被你扔石子。”
况中流知他取笑自己初’夜掷石子惩戒之举,不觉也是一笑,只他脸上戴了人皮面具,这一笑便只在眼中闪过,若有若无,周子峻心下遗憾,心道总得想个法子骗他取了面具看看他真面目才是。
只听况中流道:“但凡一派剑法,虽有入门、中级、高阶之分,却往往不过是繁简之别,以招御剑,全然落了下乘。需要敌人出手千变万化,难道你竟能将敌人的一招一式都料到套到吗?既然招式只是皮相,那剑意自然才是本心。你蜀山一派,剑意向求清峻高绝,便如蜀道之奇险一般,求的是柳暗花明、抑腾并行,剑意如此,却是无关入门高阶。但抑转腾易,振翅又敛却难,皆因身随意动,多少人练到后来往往意在身先,意已行,身却缓,为求二者之谐,往往便屈了意念之速,又或是节制放出之烈。你之前虽只见我使过一回,但我的剑意你却已悟得尽透,是以你意发剑行,已得‘冥龙剑歌’三分真味,被宋平川看出来也是正常。但你身体运行追不上意念转换,再兼你初悟腾龙之妙,一时兴尽难收,这才在天杀帮总舵之内被宋平川至柔之剑所克失了兵器。要知龙行既刚且柔,腾云入海自由畅快,岂会受制于区区海浪,这皆是你功力不够的缘故。”
周子峻暗叫惭愧,只听他又道:“这一月来,我要你只练入门剑法,便是要你身体习惯剑意至盛时转回起势的变化,欲飞还敛,盛极而收,你但抑得住剑意,剑招自然便可控制。你虽只练了一月,但因你之前根基扎实,悟性又高,是以方能短日内便见成效,这原也是你多年苦练的成果,却不是我有什么点石成金的本事。”
周子峻这才明白,不由嘻嘻一笑,道:“况先生,你待我真好。”
况中流听他道谢却似并不大高兴,别过头不去理他,周子峻便笑嘻嘻地凑过去又道:“诺况先生,我谢你,你明明心里高兴,干嘛不说话?”况中流冷冷地道:“你都看不到我的脸,如何知我高兴?”周子峻拍掌道:“可不是!况先生,你好生狡猾!你戴着人皮面具,别人看不见你,你倒是把别人都看透了!”
况中流冷冷地道:“人心似海,便是从小看到大,也不免白首相知犹按剑,便是没这面具,你当你当真看得透谁?”
周子峻笑着问:“况先生说谁?”不待况中流回答,他突又问了一句:“谁是沉波?”
这两个字一出,便是况中流此刻不能动弹,周子峻仍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全身寒毛,只觉周遭有如降下一片寒霜,冰寒入骨。他虽看不到况中流的脸色,却完全可以想像他此刻必定脸色极为难看。但他心中早有准备,是以虽是胆寒,面上却仍是笑嘻嘻的,若无其事地道:“昨儿半夜我听到况先生你叫了这么一声要喝水,你当我是谁?”
况中流没有说话,但弥漫在周遭的寒气却已缓缓退了下去,周子峻假作不知地继续追问:“你会夜里叫她的名字想必关系不浅,她是况先生的恋人?还是妻子?”
况中流不答,只道:“我若再乱叫,你不要理我。”说着闭上眼睛。
周子峻也不再追问,嘻嘻一笑,道:“那可不。况先生你今晚再叫错了名字,我可是不起来的。”这话自是说笑,但到夜间躺下时却也不免好奇,心道这沉波到底是谁呢?
十五、
如此到了第三日,清晨起来时况中流的手指便已可活动,到了午后,便能自己坐起身来。周子峻大为欢喜,况中流看不惯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这还没吃两日桃子你倒要先变成猴子了。你怎不翻几个跟斗,我这倒还有几个铜板可以赏你。”
周子峻笑道:“况先生若喜欢,翻几十个跟斗又有何妨?古人彩衣娱亲,我演猴戏孝敬况先生亦是一样。只恐况先生看腻了,要我再弄出些新鲜花样来可是不成,少不得要况先生再教几招。”
况中流道:“我不过是个看客,你还当我是个耍猴的不成?何况我便是个耍猴的,你这猴子顽劣异常,我也不要,任谁喜欢牵了去吧。”
周子峻哈哈大笑,笑声未歇,突听况中流道:“不好!”
周子峻一惊,只见况中流凝神似在听什么,他自知内力修为不及,况中流的耳力远在他之上,当下屏息不语,过得一阵问道:“怎么?”
况中流沉声道:“有人入阵。”
周子峻心中一凛,道:“可要我出去看看?”
况中流摇摇头道:“若他闯不进来,你何必去看。若他有本事闯进来,你出去便是送死,等等罢。”
周子峻点一点头,却起身先收拾起来,又拿了果子来只管吃。况中流道:“你倒是未雨绸缪。”
周子峻道:“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敌人若真闯进来,咱们先收拾好了,我背着你跑得也快些。”
况中流听他说得轻松,竟浑不以危机为意,不觉心道他这是当真看得开呢还是不知事态严峻,若对方当真闯过了自己布下的阵势,这少年必定不是对手,自己现下下半身仍不能活动,身手大打折扣,若真到了那时节,可怎生是好?
过得一阵,四下却仍无动静,周子峻低声道:“况先生,想是他们进不来。”况中流点了点头,心中却殊不轻松,心想对方只怕未必便肯甘休,虽不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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