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泥倒模,面上白色碎石贴花,经过抛光,手摸上去细滑而富有质感。这是大哥哥自己倒腾出来的。好看又大方,经济又适用,最主要是耐用。
乍看,整个客厅像是电影视频中废弃的寺庙,又像是现实生活中因故停建的烂尾楼,细看,空间物什总体给人一点牛骥同皂,泥沙俱下的感觉。
“我家妈妈诶,过年勺,也收拾一下呀。那么乱的。”侄女虽是叫了妈妈,但很多时候和姐姐说话像是两姐妹的语气。
“我才乱吊皮哦,这种烂屋框子,拣来拣去都一个样,看到都饱,拣饱了。反正也没什么生疏的亲戚过来。”当年三兄弟分家,姐姐她们分到这栋老屋,一住住了这么些年,另外两位堂兄带着家眷常年在外面打工,后来还在镇上起了房子,名下的土屋有一栋较好的本来叫姐姐他们搬过去住,但姐姐志气,没有搬,就守在这里,每天起早贪黑,劳劳碌碌,养大了两个小孩,现在侄子出来社会了,侄女很快也能分配工作了。她说:“刚开始搬进来的时候那么不习惯都熬过来了,现在也没什么所谓了,有手有脚的,又不是在这里住一辈子。”
“过了年来,这几年努力点,起栋新房子给你们住。”大哥哥夹着一块腊肠正要往嘴里送。“到时候要毛丫借点钱来。”他看向我。
“我能借给你的钱只够买两担砖。”
“听说你在东莞做得不错啊,把陈武,赵欣都带去了。”
“听说而已嘛。”
“你们现在的汽油怎么卖?”大哥哥问我。
“我们一直也没有卖过汽油啊,只卖柴油和润滑油。”
“哦,那…,柴油怎么卖?”他又问。
“2.45元每公升。”
“和这边的也差不多。我还想着叫你能不能搞点回来呢。家里很多地方也用得着,呵呵。”
“那么远的地方,搞点柴油回来,不要说不能给你带上车,就算可以带也懒得带呀,搞少了有什么意思,搞多了路费都不够。都不知道什么脑子,这种问题都想得出来。”姐姐瞥哥,然后端起酒碗叫我喝酒,还给我介绍桌面上的美味佳肴。放下筷子,问我:“你们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去?”
“初六上班,初五就要下去了。”
“陈武和赵欣也都还和你一起吗?”姐姐又问。
“陈武还和我一起,赵欣就不了,听说要去镇上学电车,学裁剪。”我答。
“哦,也好,学点技术。”
“原来是在这里,害我到处找得去。”是奶奶,背着手从厨房踏进客厅。
“新年好,细奶奶,坐,来喝酒。”侄子马上起身,拿来一套干净的碗筷,放在桌面,移过来一张凳子,低头吹两下,拍两下。摆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姐姐帮忙倒酒,大哥哥举起筷子介绍着桌面的各色脸碗,一个一个,如同介绍一件一件的工艺品,都是他的杰作,特别是那个牛鞭脸碗,更是创举。奶奶乐呵呵的:“哦,嘿呀,蛮会呀,我家大脑袋就是聪明,什么都会的呀,新年捞捞,吃福你们呀。”
“细奶诶,今年过年就好啊,四五个人在外面打工,每人给一百块都有好几百块了。”大哥哥有时俗气得一身铜臭。
“哪里有,我家老妹才给了二十元,我家毛丫就多点…。”她看我一眼,其实我和陈武一样的,提前还商量过的,赵欣因为买了衣服,过完年还要去学技术,就少点。
“陈雄呢?陈雄也给了很多吧?”
“他也给了,哎呀,有就好啊,多不多,有就好啊,他现在有家庭,负担重啊。”“他老婆就没给,帮她带小孩,每天还帮小孩洗衣服,都没有,过完年我也拍大臂了,哼!”奶奶向来对陈雄格外疼爱,爱屋及乌,嫂子进门后她也是一直悉心照顾。只是她这会说这话,让我感觉有些费解。
见侄女咧着小嘴偷笑,瞪了她一眼。我嗑着瓜子,知道奶奶说的到处找我实际上没什么事,只是为她过来这里找一句圆滑过渡的说辞。我举起碗和大家干杯:“哥,姐,大家去我家喝酒去。”起身就走了。
初三去了陈辉哥家,初四去了远嫁的大姐姐家,镇上的堂兄堂嫂那里陈武去了,就这样,那一年的春节温馨和谐,老少和睦,温暖平淡,少了争吵,在我的印象中这就是家的感觉,很真实的家的感觉,我向往但也不敢苛求的感觉。
初五中午12点的车票,他们都出来村口送行,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要赞叹一番,父亲靠近我的耳朵,叫我帮忙留意一下,看能不能帮他找份事做。小侄女在母亲的怀抱里奋力的挣扎着,哭喊着,不太清晰的说着不让弟弟走,要留下来带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远处,一顶熟悉的破旧的棉帽,一张熟悉的严肃的脸,一身灰色的中山装,一双黑色的长筒水鞋,一柄长把的铁锨扛在肩上,目送着我们跨上大哥哥的摩托车,慢慢转过身,走了。那是爷爷,严肃而又慈祥的爷爷,像是一抹温暖的霞光,是一幅值得裱入框镜永远珍藏的剪影,只可惜我当时没有相机。
嫂子和赵欣没有出来,在家里洗衣服,元宵节后,嫂子去了广州,赵欣在镇上学电车,学成之后就去了珠海,后来,又转到中山,一直都在制衣厂上班,因为是有家里的亲近之人引荐和陪伴,所以后来,我忽视了对她的关注。
天黑了,街灯照着老板娘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来。
“新年好,文,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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