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还在背后悄悄掉了几颗眼泪。
想起往事,乔可均轻轻一笑,远远地看了诊室里的卢凯一眼。这家伙的脾气二了吧唧的,莫名地很受小孩子的欢迎,现在成为儿科医生倒也挺合适的。
乔可均将喝空了的咖啡罐投进垃圾桶,正想到天台去抽根烟,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乔医生。
乔可均只好停下脚步,从窗户的倒影往回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哎,真的是您啊,太意外了。”似乎是刻意让人感到烦躁,那人说话时每个音节都拖得很长,语气里带着呼之欲出的轻蔑讽刺,“好久不见了,上次在21楼见到您,已经是六年,哦不,七年前的事情了吧。”
乔可均转过身,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薛名远?”
这升调的尾音所包含的漫不经心让薛名远莫名感到恼怒,仿佛自己是多么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甚至连名字都不值得被乔可均深刻地记在脑子里。
而刚才在停车场,他却是一眼就认出乔可均来了。毕竟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一直都在被迫仰视着这个人的背影。
还记得那时候,薛名远眼看着就要晋升为神经外科的副主任了,没想到却被这个闷葫芦给捷足先登。尽管那是沈院长亲自破格提拔的特殊人才,但想到年纪资历略长一筹的自己竟还得忍气吞声地屈居人下,薛名远便一直对此无法释怀。
这些年的顺风顺水非但没有让他修炼得更有涵养,反而催化了薛名远内心的嫉妒和狭隘。本以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成为名医的自己终于可以压他一头,没想到乔可均却还是一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傲呢,乔医生。”薛名远倒吸一口气,造作地oops了一声,“哎呀,瞧我这脑子,差点都忘了,您已经被吊销行医资格,再也不是医生了呢。”
乔可均被吊销行医资格一事由始至终没有被公开,就连卢凯也对内情一无所知,只以为是乔可均心高气傲,不能忍受被流放的耻辱才毅然辞职的。
薛名远近年来俨然成了半个公众人物,他越发注意起个人形象,出门在外常会讨巧地穿上带有内增高的皮鞋。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比乔可均要矮上整整一个头。这就导致了当薛名远试图以一种自恃高贵的眼神瞪视对方时,呈现的却是眼珠子用力往上拉扯的滑稽画面,那明晃晃的三白眼让人看着十分替他着急。
乔可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解,自己不过是喊了一声薛名远的名字,为何这人就能杵他面前演起了百转千回的内心戏。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冲散了这个僻静的角落里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薛医生,原来您在这儿。伏先生请您到他的病房去一趟。”
“好的,我马上来。”薛名远旋即回过身,对那名西装挺括的高个子青年笑了笑,“有劳周秘书了。”
他没有回头再看乔可均一眼,走出两步,薛名远才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方才薛名远看似占尽风头,但在他的潜意识里,终究还是被根深蒂固的畏惧占了上风。
被薛名远搅和了一顿,乔可均也失去了抽烟的兴致。他漫不经心地在走廊上张望,视线不经意地投向了身侧墙上的医院宣传栏。
沈院长的照片被贴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沈司原在他离开后似乎变化不大,鬓间一丝白发也无,从皮肤和肌肉的紧致度看不出他已年近七十,不知道是照片被修辑得过分完美的缘故,还是得归功于日新月异的医美技术。
目光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乔可均平淡的眼神刹那变得复杂起来。
这位是他昔日的伯乐,也一度是他作为医者的职业生涯里最敬重的人。
关于过往的纷繁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飞快重叠。
外形笨重的电子屏幕上赫然呈现着一个纤毫毕现的脑丘体,无数泛着蓝光的神经元符号如星光般散落其上,切换的画面尽是跃动不止的数据和意味不明的电波示意图。写满凌乱公式的稿纸仿佛簌簌洒落的雪花,瞬间覆满了不到二十平米的实验室。
病房内,伴随着花瓶碎落的声响,白色的海芋散落一地,满室花香与医用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经年不散的气味从他的记忆深处倏忽飘散开来。微量注射泵、十指绷紧的橡胶手套、惊恐无状的泪眼、汨汨流淌在塑料软管中的鲜血、破门而入的冲撞声、从高楼直直坠下的身影……
乔可均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心跳蓦地变得异常沉重。
与小美挥手道别后,温白凡将纸船仔细叠好揣进兜里,信步绕过一处拐弯的墙角,只见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身影向他迎面走来。
那一段的走廊并不宽敞,温白凡礼貌地侧了侧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与温白凡擦肩而过,两人前后脚走进了通往22楼特别住院部的专用电梯。
这个电梯需要刷下专门的磁卡才能激活,这既杜绝了无关人等混入特别住院部的可能,同时也说明了内部人员作案的几率非常高——假设案子本身是存在的话。
白大褂的样子有点眼熟,他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昨天与姑姑一家吃午饭时,在什么电视节目里见过他。与其貌不扬的医生相比,那个黑西装青年便教人留神得多,他个子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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