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瑟把书卷合起来,伸手摸了摸傅琅的头发。她的眼睛在暗处,像晕着墨色的琉璃,带着点温柔的笑意,“傅琅,可我总觉得两三天也很长了。”
这话说得肉麻,但是的确有一点道理。傅琅起初不觉得,到了裴瑟走的第二天早上就开始挠心挠肝。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也还没有新婚,小别就这么要命。傅琅哪里还有心思出门,成天在府中晃来晃去,不知道在厨房晃过了第几遭,每晃一次就拿点东西吃。厨子无奈地放下锅铲:“傅姑娘,这饭我看也不用做了。”
傅琅又从锅里挑了块肉放进嘴里,“为什么不做?”
厨子看了看已经快要空了的锅底,“……傅姑娘,你都吃光三个菜了,还饿吗?”
傅琅吮**净手指,疑惑道:“怎么不饿?我可快饿死了,一直都特别饿,是不是你做菜偷工减料啊?”
花匠从门口经过,笑得拍大腿:“他就是偷工减料!傅姑娘使劲吃,别便宜了他!”
傅琅总算熬到了第三天早上,起了个大早,跑到门口去逛。门外渐渐热闹了起来,市井中的声音传进来:卖糖果的、卖米糕的、卖九连环的……傅琅门都不想出,就在门里来回踱步。然而直到第三天夜里,才从宫里传来消息,南边齐越边境边民□□,裴瑟和齐将军径直从平阳大营率兵去了南境。说好的“两三天”,恐怕要翻十几倍,“小别”直接变成“大别”。
裴瑟这一去又是一个多月,听说南境□□已平,算起来这些天就该班师回朝。傅琅觉得自己头上彻底要长毛了,连带着乌兰也是,乌兰又拉上了丁觉,三个年轻人在沧浪台的后院曲江边老气横秋地注视着汩汩溪流,注视一会,哀叹一会,便去一趟厨房,在里面待一会就被厨子赶出来,又去曲江边老气横秋地注视溪流。后来实在无聊,傅琅想起裴瑟一年到头灾病不断,索性成天拿着本医术看,看得哈欠连天。
秋意渐深,西北风一起,傅琅早起时都哈出了一团白气,裹上了厚衣服溜达着到了门口,看着大门一咏三叹。门口的一溜高大银杏树上叶片变成金黄,被寒风一吹便呼啦啦从枝头落下,在半空中席卷着描绘风的行迹。
厨子做好了早点,过来招呼她:“傅姑娘,不是说饿吗?”傅琅应了一声,摇摇头向里走去。
外面市声轰隆动荡如常,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四周依然安静,空气里飘来暗香,气味的记忆封存在六感中,虽然模模糊糊,也能清楚地知道,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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