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也不过是行一位友人的职责,为其敛尸。
死亡,无不是冰冷且绝望,十多年前,一家人惨遭杀害,周景失去了一个又一个亲人,他很清楚死亡是什么。他的心很沉静,像一汪死水般,黑漆漆,再激不起一丝涟漪。
周景扶着残破的土墙站起,他被高温和烟雾熏得摇摇欲坠,精疲力竭,他舔舔干裂的唇,迈步继续向前行走,他觉得自己必然是遗漏了地方,再找找。
走着走着,就在一栋被烧得残败的宅院中,周景见到一位仆人打扮的老汉吃力拖着一具“尸体”。那“尸体”外衣不见,只穿着贴身的衣物,那身衣物上沾染血迹。周景没有立即认出老汉拖的是谁,却一眼认出了老汉,那是魏嘉的老仆魏东。
在周景辨认老汉时,老汉显然也已认出周景。
周景发愣,继而迅速上前,他跪在地上,手抓住魏嘉的手腕,他摸到了脉搏。他的心跳随着脉搏而激烈跳动。周景他来不及去察看魏嘉的伤势,他帮老汉将人抬上马,周景叮嘱:“送去周宅,稍后,我会带药过去。”
老汉无言点头,用一张破草席将魏嘉盖上,牵着马离开。
周景摸出巷子,天边残月淡痕,晨风带来丝丝凉意,他收拾自己疲惫的样貌,朝汉军走去。
在进入城南时,他有一份玉石俱焚的毅然,而此时他重新整理心情,骑马离开城南,前往蜀王宫。
周景匆匆洗去手脸的污渍,赶往蜀王宫。他的一身衣服未更换,像似在战场中翻滚过那般凌乱。不过,蜀王宫里也是狼藉一片,周景迈过倒塌的木梁,前往大殿里报到。汉王见他过来,指着一侧的木案说:“正在四处找先生,劳先生写份安民的檄文,一会让人拿去张贴。”周景领命,让侍从将笔墨递来,他摊开帛书,执笔腹稿片刻,落笔书写,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檄文呈上,士兵张贴市坊,民心安定。
随后,周景离开蜀王宫,没带侍从,巡视的汉兵不敢拦阻、盘问他,知他是子慕先生。周景独自骑马前往城西,来到已为杂草吞噬的周宅。
他身上携带着从军医营里拿的疮药、刀针、布条等治疗物品,他略懂医术。
魏家老仆往时随魏嘉来过周宅,他熟悉这里,他将魏嘉藏在一处破败的小院里。周景沿着游廊行走,发觉石阶的杂草有践踏的痕迹,他沿着痕迹,来到一间弃用十数年的房间。
推开房门,魏嘉躺在角落里,他昏迷着,老仆在身边照顾他。
周景上前,和老仆低语两句,老仆离开。周景注视魏嘉沾染血污的脸庞,他心中难过,用拇指擦去魏嘉脸颊上的一滴血。
“伯许……”
周景痛苦合眼,平复起伏的心情。
随后,周景着手脱去魏嘉身上的所有衣物,他一寸寸检查伤口,魏嘉的背和大腿两处箭伤,因他受伤时穿着甲胄,刺得不深,但流下不少血,左手臂上有一处烧伤,其它的小伤口更多。
老仆用厨房里废弃的瓦罐盛来水,周景用湿布擦拭魏嘉脸上、身子上的血污,魏嘉剑眉深目,本是位英气的男子,此时脸色苍白,双唇发紫。
老仆虽然尽所能的帮魏嘉止血,但他用的不过是草药,效果十分有限。
周景清理掉草药,检查魏嘉伤口,他发现背部血淋淋的伤口里,还留着箭头。
“魏东,你扶住伯许,我将他肩头挖来。”
老仆扶起魏嘉,周景拿刀的手没有颤抖,十分沉稳,刀尖在创口里搅动,魏嘉痛苦呻吟,周景挖得一手血,他满脸的冷汗,脸色灰白不比魏嘉好看几分。
艰难地掘出箭头,周景迅速为魏嘉的创口洒药,缠绑。周景双手血液,脸上泪水溢流,他虽然有纵横捭阖之才,但毕竟只是位文人,再冷静面对这样血肉模糊的情景仍是恐惧,何况这是他深为在意之人。
所幸背上的箭伤,箭头早先拔出,没有残留在体内,只需清理、包扎。
将魏嘉身上的大小伤口处理完,周景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魏嘉赤裸的身上。周景疲惫不堪坐在魏嘉身边,他执着魏嘉的手,双眼发直,一言不发。
老仆从院中拾来破旧的帷帐、碗碟等物,堆放在房中。
“魏东,我在这里看伯许,你去买些吃食。”
周景这才动弹身子,从怀里取出钱,递给老仆。
昨夜城南被烧,魏府也付之一炬,这主仆俩现下可都是穷人了。
“老奴谢谢周先生,先生这可是救了将军一命啊。”
魏东跪地磕头,他知道周景在汉王那儿任职,这是冒着自身危险在救魏嘉。
“我与他可谓生死之交,无需言谢,你去吧。”
救魏嘉,值得周景以身涉险。在此时,听着魏嘉均匀的呼吸声,坐在魏嘉身边,周景的内心平静,像一潭秋水般。
重伤的魏嘉,有在周宅昏迷两天,到他清醒时,发现自己人不在城南,换了地儿,而且还活着。
魏嘉醒来时意识清晰,见自己在庄宅,身上披着周景的长袍,且伤口得到治疗,便知道是周景救他。
魏嘉从榻上爬起,望着门外漫天的星光,他开口问的不是周景,而是城南的妻女。
老仆告知城破后,魏嘉的妻子带女儿出逃,听闻跟着城南一些官员的女眷一起,不知去了哪里。
魏嘉摇摇晃晃爬起来,心里着急想下榻,脚一落地,身子趔趄,栽倒在了地上,老仆连忙去搀他。
魏嘉知道现下病痛虚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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