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主意虽然馊了点,至少也是个能实施的。曲景明一个半点感情经历也没有的小屁孩儿,除了装大尾巴狼,就是逃跑了。眼下暑假还有那么长,每天厮混在一起,和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对他疏远的,因而装大尾巴狼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暂避厮混。
于是,逾期一个星期的美国行结束后,曲景明就破天荒地对和容提出请求,表示想去他爹曲洋那边呆一阵。自从两次请儿子认祖归宗请不动开始,曲洋就没少对儿子进行远程骚扰洗脑,尤其是得知他中考不慎没考完最后一科后,更加每次来电必搬出江南的教育优势来游说儿子。
曲景明无动于衷了好几个月,如今突然说心软了,要去看看,这很不曲景明。和容再三确认他的真实意见,生怕是曲洋用什么卑劣招数要挟了他。
曲景明很讲道理:“我不可能永远都不接触他们,小时候是曲主播为难,我没有机会接触他们,现在他们不拒绝我了,去认识一下也没什么。”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不知不觉两只手都溜到膝盖内侧,不安地握在一起搅动。他跟和春混,从小到大没少撒不痛不痒的小谎,从来不紧张。眼下他紧张了,可见这话在他心里是个没谱的真谎。既然没谱,他还昧良心来说,那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非得费这功夫呢?
和容纵观曲景明的日常,只拎出了一个可能性。
“跟和春闹别扭了?”她试探地问。
果然,曲景明显得十分为难,交握的双手停止了搅动,沉默须臾,回答:“没有,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天天闹别扭。”
以前和容嫌他们打架太吵,骂过他们天天打架,他这是隔空回和容以前的责骂。说完这句话,他仰起脸,抿唇看着和容,很认真地说:“和姨,我不会呆着不回来的,开学了我就回来。”
和容看他撇清原因又转移话题的样子,便七八分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心里一时不知道是欣慰他能委屈自己躲那么远,还是同情自家弟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不管怎样,既然是他自己认真提出来的要求,也只能顺着他,否则将来这就是她这个监护人的横行了。
两人没有串通,面对和春,却都一致强调了曲洋那莫须有的“强烈要求”。和春嘟嘟囔囔地埋怨了几句那个“从来没管过你,想要儿子就记得你了”的曲主播,狠狠地表示再也不要看他的节目了,最后亲自送曲景明上了去机场的车。
曲景明透过车窗看徘徊在上车站台,见和春无所事事地左右溜达,也不走,不时抬头看看车,搜索到他,就开开心心地露出笑容。曲景明觉得自己被他的笑容晃得心惊胆战,隔着一层玻璃,心虚地跟他挥了挥手,等车开动,才感到自己终于可以卸下大尾巴狼的妆了,靠在椅背上发呆,很快睡着了。
那天他做了个梦,也是梦到这个车站,这辆车,他上了车,和春赶来,看到他乘的车开走了,追不上来,便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和春,那样子可怜极了。
之后,他们各自度过了多年以来第一个没有彼此在身边的暑假。曲景明每天打一个电话报平安,有时候说说去了哪里,有时候问候过也不说什么;和春在家里游手好闲了一个星期,觉得实在无趣,就跑到和容的公司里去了。
他从小耳濡目染,对经商有浓厚的兴趣,和容的公司架构不算完整,他每天勤于溜达,大半个月就把公司所有部门都跟了一遍,对各项工作都已经有个像模像样的了解,到暑假后期,便着重跟和容本人,了解一般员工不清楚的业务。
那其实已经不算是金花茶这家公司的业务了,而是顾剑锋那边的事务。和容除开经营自己为法人的金花茶公司,还在顾剑锋的盛丰集团挂着高管职务,这几年也算是顾剑锋左膀右臂般的人物,外面盛传她是顾剑锋的女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得力能干又漂亮,连顾书记都默认了儿子这桩传闻。
和春跟着传闻的女主角穿梭在盛丰集团,勤快嘴甜善交际,又捯饬了一身顾尚维那帮纨绔公子风格的外貌形象,一个多星期下来,许多人都了这个漂亮机灵的小孩儿,见了他都叫小少爷,比正经在公司里实习的真少爷顾尚维还受宠。
这么一忙,暑假就过得格外快。开学前一天,曲景明回来了,和春早就守在彷州,拽着顾尚维去接他,可怜顾尚维作为一个底层实习生,请假一天扣掉一百二十块钱,心疼死了,见到曲景明,第一句话就是要曲景明赔他一百二十块钱。
曲景明对他笑笑,一边揶揄:“知道做劳动人民的滋味儿了?”一边往背包里掏钱。
他走的时候也是只背了个背包,那还是以前学校搞优秀生野外学习时,和容给他跟和春一起买的背包,同款同型……现在他换掉了。
和春靠在车旁看他,总觉得他哪里变了。可是除了换了个背包,戴了个帽子,也看不出到底哪里变了?是长高了吗?一个多月而已,也不甚明显啊。是长得更好看了?那眉毛眼睛鼻子嘴,本来就标志,起步高,根本分辨不出来是否更有增进了。
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曲景明真拿出钱跟顾尚维闹了一会儿之后,顾尚维终于消停了,放他上车,顺口问:“你俩谁坐前面?”
“我后座。”
“我后座陪景明。”
话音几乎同时响起,又先后落下,顾尚维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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