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金卿笑,「俞大哥是在逗你玩,我既然答应带你去京城,哪有言而无信的道理?」
林玉追问道:「要是你那晚没有答应我呢?」
萧金卿存心要逗逗他,抱臂在胸前道:「那……可就说不定了。」
林玉咬了咬嘴唇,忽然一把抓住萧金卿的衣袖,扯得他半弯下腰来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说过你会一直照顾我,在我身边不离开的。」
萧金卿与他对视,被那双雪亮黑眸看得心神一晃,他感觉这样的眼神不该是一个娇养少年有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林玉抓住他衣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你说过的啊……」
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承诺吧?萧金卿皱了皱眉,可当他发现少年的眼底竟有一丝惊惶时,他就心软了——大概是走失后一直过着悲惨的曰子,所以小小的少年才会如此不安吧。
萧金卿感受到了对方的这种情绪,误以为这只是林玉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我答应你会一直照顾你,在你见到父母前,绝不离开你。」
靠近正午的阳光有些强烈,透过林叶疏密相织的缝隙,洒在一坐一蹲的两个人身上。那金色的光芒释放出一种宁静而安详的力量,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少年有着淡淡哀愁的脸色舒展开来,红润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些安心的笑意。
「我信你。」简简单单三个字,激起了一阵擦着树梢吹过的林风,很快就被沙沙的叶浪盖过了。
其实少年的心里什么都明白,像萧金卿这样一个君子,刚才那样的保证可有可无,但听在耳里,他还是忍不住会觉得高兴。
萧金卿从地上捡起林玉摇晃着蹬落的鞋子,低下头去,一只一只帮他穿回脚上,「天冷,担心冻着。」
少年的视线落在萧金卿的后背,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捧在掌心里呵护的感觉了,萧金卿的手掌宽大温暖,掌心的细茧把自己的掌心磨得好痒,他却一点也不想逃开。
这个人,温柔得让人无法离开,更不愿伤害……
离他们不远处,俞立刀倚在一棵苍天古木的斑驳树干上,嘴里随意叼着草茎,静静看着这和谐温暖的一幕。
当他看见少年将手落在萧金卿的背上,俞立刀的眼角轻跳了一下。
这天黄昏,他们的车马匆匆在客栈里安顿下来,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秋末冬初的雨水并不多,归在南北交界的山岭一带,一旦下起来就很难放晴。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众人吃过早饭,看雨还是没有中断的意思,只好把套上的马车又解下来,车上的行李也重新搬回房间免得受潮。
「这天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冷了,阿嚏、阿嚏!」俞立刀原本半抱了手臂站在穿堂的屋檐下,左右乱吹来的寒风让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雨线从屋檐上一条条垂下来,在地上泛开一个个水晕,客栈笼罩在淅沥的水声里,连空气都是黏腻而寒冷的。
萧金卿也在穿堂下坐着,手边自斟自酌着一壶暖酒,「你也多穿一件衣服吧,这季节的雨水本来就冷,我们已经离开江南很远了。」
「我好歹也是一代大侠,裹成只肉粽多没面子啊。」俞立刀迅速咀嚼了萧金卿一下话语中江南这个词,对于生长在那里的人,它总藏着一种暖香扑面、莺飞蝶舞的暖意。
萧金卿笑着点头,「嗯,等大侠成了病鸡,那面子就够足了!」
俞立刀揉了揉鼻子转过身来,眼睛却不自觉往楼上那扇仍然紧闭的木门扫去,「你的小兄弟……今天又在房里睡觉?」
萧金卿随口答道:「大概,他最近一直很累。」
俞立刀走过来坐在萧金卿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挑了眉道:「你不会觉得,就算我们赶路辛苦,他睡得也太多了点?」
「林玉家在京城也是豪门富户,小孩子从没受过这样的苦。」这是萧金卿从林玉口中得知的,也被他自然接受作为了理由。
「哦,真是这样么?」俞立刀一仰头,把那闪着微光的液体倒进嘴里,火辣辣的感觉一直从喉头烧到肚肠,这让身体舒适地哆嗦了一下,顿时温暖了许多。
萧金卿举杯的手停在半空,侧过头去,「难道有什么不对?」
「金卿,你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也不是个轻易可以被人蒙蔽的人。」俞立刀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金卿一眼,「你难道一点也没发现林玉的不寻常么?」
萧金卿的表情僵了一僵,随即坦然笑道:「立刀你多虑了,他不过是个有些任性的少年,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他在客栈后院里偷萝卜,那样子有多可怜……」
「习惯和气质,」俞立刀打断他的话,冷静地分析道:「他根本没想过要掩饰,因为他的确不是来自普通人家!但如果他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你相信这样一个孩子沦落在街市上大半个月,却只是偶尔挨挨饿,还懂得去偷萝卜充饥?」
萧金卿也疑惑过林玉流浪时的生活,他只能辩解:「林玉很聪明,也许……他的运气也一直不错。」
俞立刀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昨天深夜,我在后院看到一道人影,身量跟他不差分毫,那个时间他应该在房里睡觉的。」他顿一顿,重又沉声道:「金卿,这里可没有萝卜,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小兄弟?」
「他兴许只是起夜,」萧金卿一力维护起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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