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语调平平的,不是恳求,像是陈述事实。
“他……知道吗?”他当然不知道!不然mix早就被轰平了!王志山心里咆哮着,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温凉摇摇头,接着道:“让我们走吧。”
“为什么?”王志山感觉自己问了个不知所谓的问题,为什么要做男妓还要跟靳野腻歪拍拖?为什么骗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走?
“我要钱。”温凉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说道,仿佛置身事外的一个看客。
王志山猛地揪住温凉的衣领,把他整个拎起来,逼视着他的眼睛,却只看到一潭死水。他简直要被这个没良心的贱男|妓给气死了,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诱使靳野上钩了,自己拍拍屁股要走了?
“你为什么不说?”王志山捏着拳头,他就快要忍不住了,“为什么骗他!你要钱?谁没有钱给你?耍人很好玩?”
温凉不知道说什么,开始的时候没有说,之后要说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想说,不能说,说不出口,这算是理由吗?
“你说话!”王志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把温凉怼在树干上吼道。
温凉痛的闭了闭眼,一直以来,他怎么都不能适应疼痛:“我要走了,他不会知道的。”
“你他妈的!”王志山推开他,拳头砰砰的锤树干。
“我是个男|妓。”温凉说完感觉心里最后的什么东西碎掉了,不疼痛,却空的厉害,他冷冷的重复道,“我是个男|妓。”
“那你他妈的玩什么爱情!你他妈爱得起吗?”王志山吼道。
温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错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王志山喘着粗气,拄着树干,狠狠地瞪着眼睛,他在思考。
冬季的荒野里一条笔直的公路切开大地,灰扑扑的鸟雀飞过,翅膀的扑棱声越发衬出野外的静谧,温凉的脸色灰白,残疾的左手冻得抽痛,他默默地把手揣进兜里,仰头看着铅色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
真安静啊,如果不是阳阳在车里,他希望王志山更生气一点,对他更凶狠一点,最好把他勒死,就地掩埋。
这样仿佛可以减轻一些些他心中的罪恶感,给他一个清静。
过了很久,王志山拿出钱夹,抽出里面的现金,递给温凉:“你走吧。”
温凉没有拒绝,把钱放进贴身的内兜。
王志山红着眼睛瞪着他:“我晚上会给他电话,你多倒几次车,多经过几个城市,下火车后换客车,不要用证件,走远点,去一个我们找不到你的地方,不要回来了。”
“你敢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温凉选择了京广线,路过很多很多的城市,他会带阳阳任意选择一站下车,然后换客车北上,回b市。
火车票是王志山帮他用自己的证件买的,软卧,这是温凉舍不得买的。
给阳阳剥了一个火腿肠,温凉坐在床边看着她小嘴嘟嘟的吃着,阳阳把香肠一扬,戳到他嘴边,温凉才终于笑了。
“爸爸,我们去哪里?回家吗?”阳阳问。
温凉的笑容又僵住了。
阳阳特有眼力劲儿,马上转移了话题:“我们是去找杨叔叔吗?”
温凉又摇摇头:“爸爸也不知道去哪里,我们一边走一边想好不好?”
阳阳明显不太明白的样子,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照顾她睡着之后,温凉轻轻的躺到她身边,他很瘦,孩子很小,窄小的卧铺并不显得挤。
在他们身后,静静的蹲坐着一个浑身□□的男人,他从镜子里跑出来了,任何时候温凉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不说话,身上全是性|虐的痕迹。
虽然是背对的,温凉见过那个怪物的脸,熟悉又陌生。只要它不哭叫,温凉还是能够说服自己忽视它的存在的。
温凉静静的睡着了,除非吃了有助眠作用的退烧药,或者在床上被折磨到筋疲力尽昏厥过去,睡眠于他似乎已是久违的事情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一束聚光灯下,圆柱形的光束投射在一个宽大的舞台上,投射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上。台下空无一人,他走过去,坐在软软的凳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腕。
黑色的丝质马甲,白色的衬衣,浆洗过的衣领和袖口板直板直的。
袖口太紧了,都说了不要扣第二个纽扣,要扣在第一个上,不然会影响弹琴。
“杜……”他张口唤道,才喊出一个字,突然顿住了,我要喊谁?杜……什么?
他怔住了,一手把着袖口,茫然的回忆着,是谁曾经陷在宠溺的甜蜜的爱情中,连系袖扣这种小事,都唤对方来做?
他默默自己调整了袖扣,回头一看台下,已经是人山人海,男人穿着黑色的、灰色的正装,女人穿着端庄的洋装,静静的注视着他,这里是毕业演奏会吗?
什么毕业演奏会?他明明已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小小心保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一根根手指纤长有力,直直的,莹白的,连一道疤都没有。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手……他的手……
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白茫茫,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又那么的真实,他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忘记了。
是的,他坐在毕业演奏会的舞台上,他会弹一首莫扎特,一首柴可夫斯基,然后安可返场弹奏一曲肖邦的《小夜曲》。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的走到了大学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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