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的绝望。
平安来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给予支持,而后目视李甲,冷声问道:“方才在外听得不清楚,许是有误,李公子要卖妻?十娘价值千金银两?是也不是?”
李甲为十娘赎身,柳遇春不仅借出房屋给他们居住,更为他们布置了红烛洞房,一对儿苦尽甘来的有情人做了夫妻。古人成婚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这场亲事认真说起来并未得到宗族承认,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但李甲娶十娘并无人逼迫,乃是他心甘情愿,虽说律法宗族不承认,他自己却是将十娘视作正妻。既如此,眼下李甲要将十娘转卖给孙富,难道不是卖妻?亏得还是读书人!
李甲被问的满脸臊红,眼中滴泪,犹为自己辩解:“此举亦是无可奈何。我与十娘相知相爱已有两年,自是十分割舍不下,可家父来信严令,不准我携妓返家,否则便要断绝父子天伦。若如此,我李甲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说着面向十娘哀求:“那孙公子家资巨富,如今肯出千金为代价,带十娘一并回扬州享受荣华富贵,并承诺必会对十娘万分恩爱,不使十娘受委屈。十娘!恳请十娘成全了我李氏家族的名誉,成全了我李甲的前程吧!来世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十娘今生的恩情。”
前面的话尤可,甚至听到要将她转给他人亦罢,但听到最后一句,十娘顿觉天塌地陷,疼的撕心裂肺。
成全了李氏宗族的名誉?成全他李甲的前程?
难道她杜十娘在李甲眼中,也是不清不白的一个污点么?
李甲认识她时,她就是春光院的妓子,那时甜言蜜语、温柔多情,挥霍千金都不疼惜。她以为李甲待她之心,并不计较她的出身,若计较,怎肯在千金散去后还娶她为妻?可如今这一句话,顿时抹杀了曾经的一切,刺的她心痛难忍,面色发白,几欲死去。
他如今是后悔了,想要丢弃她,重回家中得父母宽恕。这是人之常情,她便是心酸也不会多怨恨,可他那番祈求,却令她有了怨恨。
当初的相识相知相守,全是他心甘情愿,她杜十娘何曾逼迫过一星半点?如今这一切罪孽,却是要归在她的头上。
原来以为是天下难得的两人,今生的知己,却原来与别的男子并无不同。
平安虽心疼十娘,恨极了李甲,但到底是这二人之间的私事,她可以出头相助,但要先看十娘是何样态度。平安也是被李甲这番话恶心到了,强忍着怒火仔细观察十娘神色,见她不再一味绝望或哀怨,微微放下心来。
十娘见她满怀担忧,心中微暖,也渐渐有了主意:“平安,你去睡吧,这是我与李公子的事情。”
“十娘……”平安哪里放心,生怕十娘一个心软,或者是又被刺激的绝望。
十娘淡笑,说不出的惨淡心酸:“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我还有你呢。”
平安见她确实没有寻死之心,又想到自己就在隔壁,便点头:“十娘千万记得三思,若是十娘不在了,我如何在这世间立足?我唯有十娘一个亲人了。”
十娘眼眶微湿:“嗯。”
待平安走后,房中寂静。
李甲因着平安横插进来,事情平添变数,令他忐忑不安。
黑暗中忽闻十娘声音:“这两年公子在我身上花费了也有千金之数,如今公子身无分文,有家归不得,十娘着实难辞其咎。若是十娘只单身一人,为了偿还公子一片情谊,也就应了公子之意,但我尚有平安……”
“那孙富家大业大,自是不在乎十娘带个丫鬟。”李甲急切的插言。
十娘心下更冷,嘴角嘲讽的卷起:“公子何必心急。平安与我不同,我断不肯平安步我后尘,况且跟了那孙公子不过是做妾,妾通买卖,但凡哪一日孙公子心情不顺,随意就能将我等发卖,岂不是要与平安天涯相隔。我与公子到底恩爱一场,公子也请怜悯十娘。”
“我、我对不住十娘。”李甲本觉得孙富提议甚好,十娘有个好去处,他又有了失而复得的千两银子可归家,现在经十娘与平安一说,羞愧不已,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十娘擦去眼泪,低声道:“我知公子如此,皆因家中老父严厉,公子无法割舍亲情,十娘不会相怨。那千两银子,我为公子筹措,只请公子略等两日,暂把我与平安的户籍挪出来。公子知我,我一心想从良,如今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即便与公子没了夫妻缘故,也想干干净净过完余生。”
“户籍之事自然好办,但那千金……”李甲疑惑她如何筹措,如今她已从良,又无谋生手段,哪里弄得来钱?
“我与月朗最是交好,如今少不得舍下脸面去求她。只一件,若那孙公子来打探音信,你暂且含混过去,别漏了风声,免得徒生事端。”末了,十娘的声音转冷:“若是公子又被那孙公子哄了,定要我跟他去,我唯有死在公子面前了!”
李甲一震,连忙应诺。
这一夜,杜十娘去了平安房中安歇,而平安一直未睡,隔壁房中的话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也明白十娘用意。十娘心中到底是有所怨恨,之所以没直接撕破脸,还将平安打发走,只是因当初从良脱身,她二人户籍直接挂在李甲名下,若惹恼了李甲,谁也不敢保证是否会被强行送给孙富。
十娘被李甲伤透了,不敢再信他。
翌日,大约觉得没脸面对十娘,李甲早早儿的便带着书童躲了出去。十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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