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父皇驾崩。幼子四岁,按照遗诏由曾静昭作为皇姐先行继位,代理十二年的皇帝。等到太子十六岁再禅让于他。遗诏一字不差的向天下公布,各地宗室亲贵收到消息,纷纷踏上入京吊唁之路。曾静昭本以为这会是自己继位以来的最大挑战,往后都该一马平川。然而世事难料。现如今,她想起那个严冬里的刀光剑影,依然觉得心惊肉跳。
冬至那日,亲贵到齐,要齐齐给先帝上香。大礼的前夜,曾静昭把段镝之叫到身边,并去左右,问道:“明日可有把握?”段镝之拱手:“臣即使拼上性命也会完成任务。”曾静昭心里一动,伸出右手负在段镝之的双手上,“我不要你死。你得活着来见我。”
段镝之抬眼看她,她好像在段镝之眼睛里看见秋水,看见火焰,看见一颗最明亮的星辰。八年后想起来,要是那个时候就知道,大概不应该说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她并不爱她。现在是爱,可是不能爱。那个时候可以,却不爱。她丝毫不知道那个时候段镝之已经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恋慕之情。她只知道长期被一个人保护会诞生依赖,不知道保护一个人也会诞生感情。她说那话的意思,是要段镝之回来,继续做她的左膀右臂,不要轻易送了性命。那时她心里只有段镝之是自己万万不可失去的股肱重臣的想法。她不知道段镝之对自己是生死相随的爱慕,她瞒的太好了。
可是就算那个时候就知道,大概也做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
早春三月寒冷的清晨,兰芷在外面唤她起床了。其实她一夜未眠。悄无声息的起来,站在寒冷空气中安静的任由兰芷帮她更衣,面无表情的上朝。朝堂之上,太尉禀报西北战事。说段镝之率部一个月前已经抵达襄武{5},安营扎寨,伺机寻敌交战。曾静昭本来懒懒的—在臣子们看来是冷淡的—却突然开口道:“她走得倒快。一个月前发兵,现在就到了。”
殿下众臣都是经过狴犴校事洗礼的,对她这一句懒洋洋的话不但莫名其妙、更有些战战兢兢。他们小心翼翼的揣测曾静昭的意思,如履薄冰的过了这八年,满以为段镝之走后一切就会好起来;哪知段镝之半路又回来了:他们这才明白,原来没有人明白皇帝的意思,段镝之也不会明白。依危险程度而言,她所受到的威胁和承担的危险也一样。
曾静昭问立在那里没有实权的太尉:“许卿,镝之…”一时竟然又叫了回去,心下有些惊讶,也懒得改口,“没有说预计多久可以打下来吗?”“回皇上,目前为止,段将军的回报中对此只字未提。”“你觉得呢?”“臣以为,左不过一年。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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