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登斯点点头。他该说谢谢的,可男人却没给他机会。他来这里似乎就为了给他一瓶蝾螈粉,确定孩子服下之后又迅速地消失在巷子口。
那一整夜克雷登斯都没法从这一幕中回过神。
不,不止那一夜,是整整一个冬天。
他回味着蝾螈粉的味道,回味着帕西瓦尔的味道,回味着筋骨肌肉被融化的味道,回味一种近乎于燃烧的味道。
他就像划亮火柴取暖的孩子一样,只是那一束火柴不是握在手上,而是握在心里。所以他的火柴不会随外界雪花的加重加大而熄灭,反而会越烧越旺,燃成蜡烛,燃成火把,燃成熊熊的柴火,陪他度过漫长的冬夜。
他对帕西瓦尔产生爱意,并不奇怪。
那是对生命的希望,如果没有这份希望,他早就死在黑暗的深渊了。
一切都想做梦一样,如果不是离别提醒了他,或许克雷登斯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得到比想象中多太多的幸福。
现在的他可以从帕西瓦尔的家中醒来,可以享受对方为他冲泡的早餐,可以每一天都见到男人的面,还可以被抱着,被关怀着,被保护着。
被在乎着。
他感受得到这份在乎,即便他很迟钝,他也感受得到。
之前从未觊觎过的东西却在几个月之内如金山破口一样泄向了他——哪怕在此之前遭遇了格林德沃的欺骗,可若让他以此来交换与帕西瓦尔共同生活的时光,他也心甘情愿。
正如醒来时忒休斯对他说的话一样——“你该知足了,孩子。”
可克雷登斯怎么那么贪心,他却还嫌不够。
克雷登斯把头埋在弯曲的膝盖间,不再看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
纽特的手抬起来僵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拍拍克雷登斯的脑袋,把音量降到尽可能低的程度,轻声说——“你……别着急,我和忒休斯说了,如果可以有更快捷的方法,我们就、就用更快地方法去断崖岛,你很快就能回去见格雷夫斯先生的。”
克雷登斯乖顺地点点头。
他除了听话还能有什么办法。
纽特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决定给孩子这样的安慰,毕竟在他把这个要求向忒休斯提出来时,忒休斯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反问——“快捷的方法?坐海鸥飞过去吗?”
“当然不可能,你坐……坐海豚还差不多。”听罢忒休斯的提问,莱马洛克哭笑不得。
没错,即便知道这想法是天方夜谭,但忒休斯还是如实地、硬着头皮地也把弟弟的意思传达给了海巫。
而得到的回应让忒休斯在心里骂了纽特一万遍,然后面不改色地应承——“嗯……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我确实可以帮你们召唤来海豚,但你们真打算直接坐上几星期游过去?”莱马洛克难为地咽了口唾沫,“你不觉得……待在船上会更舒适一点吗?”
忒休斯当然知道,忒休斯都知道。可他没有面对过孩子,何况这孩子看样子打不得骂不得,他也很绝望。
加之莱马洛克还嫌他不够焦虑似的,又补充道——“那孩子看上去身体很弱,我还真拿不准分离的时候会不会闹出人命。”
但忒休斯却不赞成,“默然者在他体内很多年了,他是有史以来活得最长的一例,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生命力吗?”
“能,但你们还要把容器也取出来。他能活那么久,体内的容器绝对功不可没。现在要把生命之源也取了,我很难打包票——”
“到了断崖岛再说吧。”忒休斯打断了他,此刻他不想再接收更多消极的说法,“先分离默然者,容器能分离就分离,不能分离……”
忒休斯没说完,摇摇头结束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斯卡曼德先生是这么和你说的?”从蒂娜嘴里听到消息的奎妮颇为惊讶,声调也提高了一点。
蒂娜示意她安静下来,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位于茶水间的她俩后,道——“对,所以我才想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办公室——你知道,这个点他总是会回来巡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早退。”
“他不在,他早上送完克雷登斯之后就一直没来魔法部,我还以为他请假了。”奎妮回答。
她稍微回忆了一下,确定三次敲门都无人响应。平时帕西瓦尔也不一定会给人开门,但至少会对门外道一声“正在忙”或“不用咖啡”。可今天什么都没有,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
蒂娜深感不妙。
忒休斯临走前写过一张字条给蒂娜,上面是格雷夫斯的公寓和老宅的地址,并和她说过帕西瓦尔一定会在三天之内遇到麻烦——是帕西瓦尔难以孤身奋战的麻烦。
“你不是格雷夫斯家的人,往时你看不到这两所建筑。但如果先有人闯进去了,情况就会完全不同,到时候——帮帮他。”忒休斯把纸条对折了两次,塞进蒂娜手里。
但怎么帮?蒂娜完全没有头绪。
在告别奎妮之后蒂娜顺着地址先来到了公寓,但她和克雷登斯之前一样,只能看到一堵厚实的墙。她在墙上拍拍打打,又用了几个解锁咒。可墙面纹丝不动,仅仅随着咒术的光芒落下一点小石子。
她把耳朵贴在墙面上又敲了敲砖头,可声音厚实沉稳,后面压根没有中空的可能。
无奈,她又来到第二条地址上的远郊。但远郊之地哪有老宅的影子,她甚至连一堵墙都找不到了,目之所及的仅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小林子和疯长到半人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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