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故意的,因为那时候二楼的窗户停着一只鸟。他先是试着用声音把鸟赶走,可那鸟扑腾了几圈又绕回去。
于是他仰着头盯着那只鸟,希望它能走开,并想想能不能用木棍把它赶走。他好不容易才把屋子打扫**净,他不希望鸟粪又落到地板上。
然后窗户碎了。
准确地说,是炸了。
玻璃碎片彻底地吓到了鸟,它惊鸣一声,逃也似的往屋外蹿,再也没回来。
可当克雷登斯转过身,他看到玛丽正位于他身后。他以为所有人都在玛丽的带领下出去了,只有他留下来打扫卫生。可玛丽不知什么时候又绕了回来,现在正看着克雷登斯。
克雷登斯根本不想申辩。
窗户是不会自己炸开的,只有他这种恶魔的孩子才会有这类破坏性的能力。也没有等玛丽发话,他就乖乖把皮带解开,交到对方手里。
“脱掉你的衣服和裤子。”玛丽说。看来这一次她打算在一些新的地方下手。
克雷登斯愣了一下,又慢慢地把衣服解开,裤子推掉。他有点发冷,简陋的屋子挡不住外头的寒气。他□□地站在养母面前,冷得牙齿打颤。
但很快他就不会冷了,他告诉自己。疼痛是一种最强势的触感,它能覆盖掉其余的感知。
那天造成的伤痕他没有办法让帕西瓦尔帮他医治。因为它在他大腿,小腿,臀部,腰窝。
他必须要把身子tuō_guāng了才能见到伤痕,而tuō_guāng了衣服,他全身都是伤痕。
“她不是坏人。”晚餐结束后回到家中,帕西瓦尔对克雷登斯说。
其实克雷登斯没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听得太多羞辱奚落的评价,已经习惯了。他也不在意当他给出了回答,女人鼻子里发出的轻笑和那句云淡风轻的“真正的巫师孩子五岁就能做到”的评价。
他是学不会的,格林德沃的论断又冲进他的大脑。所以那个女人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妥,何况她全身缀满了华贵的亮片,她闪耀得克雷登斯都不敢认真看。
这样的人才是能与格雷夫斯先生相匹配的人。如果克雷登斯要在这里待下去,他必然得接受这样的现实。虽然他更喜欢蒂娜和奎妮那种更为朴实与亲和的态度,但从帕西瓦尔对待两姐妹的语气来看,克雷登斯也明白那不是一个阶位的人。
“……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克雷登斯说。说完迟疑了一会,在帕西瓦尔对面的沙发上规矩坐下,“我……我下一次会表现好的,格雷夫斯先生。”
克雷登斯真心实意地承诺。
可是下一次,他仍然没有表现好。很奇怪,每当克雷登斯非常在意一件事,非常想要做好一件事,效果却往往背道而驰。或许他真的像玛丽说的那么笨,所以越努力,越容易把事情搞砸。
是的,他搞砸了,就在他承诺下一次会做好之后,女人两次来到帕西瓦尔家中,而克雷登斯将帕西瓦尔有可能成型的婚约彻底地毁了。
第一次是帕西瓦尔要带勒梅女士去看歌剧。他们的票定在晚上八点,但是之前帕西瓦尔还有一场会议。所以用过午餐之后,他让勒梅女士在家中等他,到了时间他再让司机送他俩去。
作出这个决定,帕西瓦尔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是一个很难相信他人的人,而要把一个接触时间并不长的女人留在自己家里,对他而言近乎于挑战。可他也慢慢明白正是他不愿意让别人涉足他的生活,他才越来越封闭,越来越像别人口中的不近人情。
他希望做出改变。纵然这份改变有着太仓促又太不单纯的理由,但或许做一次尝试也未尝不可。
当然如果女人表露出一点点的不方便,帕西瓦尔也非常乐意先把女人送回她家中,之后再去她家接。但女人体贴地表示不用那么麻烦,她正巧可以和克雷登斯单独相处一会,也顺便参观参观帕西瓦尔的生活环境。
帕西瓦尔叮嘱克雷登斯不要惹麻烦,对女士礼貌一点,如果女人有什么要求,他要尽力而为。
“你不是说想去巫师学校吗?她可以帮助你。”临走前帕西瓦尔宽大的手掌盖在克雷登斯的面颊上,压低声音道,“好好表现,让她看到你值得被帮助。”
经过这段时日的接触,帕西瓦尔对这个女人的满意度到达及格线之上。虽然仍然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婚姻有时候就是一个桥梁。不论有没有爱情,它都能让彼此的利益最大化。而勒梅女士是个寡妇,她也需要格雷夫斯这种家世的男人恢复她的经济状况和社交地位。
所以她和帕西瓦尔是相互需要的,并且相互也觉得合适。
但克雷登斯看到的却不仅仅是这样。纵然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把那些主观的、迷糊的情感趋向表现出来,可就在帕西瓦尔离开之后,他所见到的东西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是有意监视女人,他喜欢窝在卧室里看格雷夫斯给他的书。勒梅女士则一个人在厅室转一转,也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
可到了晚餐的时间,克雷登斯有点饿了,他担心女人也饿了,于是便想问问勒梅女士要吃点什么,他可以尽力做一份并不可口却能勉强充饥的晚餐。
但是,女人却不在客厅。
于是克雷登斯又来到书房,也正因如此,他也才会看到女人一手握着魔杖,一手在翻找着帕西瓦尔抽屉的一幕。
她背对着克雷登斯,而克雷登斯的脚步很轻。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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