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格雷焦躁顺从地把耳机取下,耳边嘈杂的音乐退去,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又能听到蝉鸣。
“刚才在听什么?”
怒意还未消散,格雷双眼放空,不答。
阿尔加无声地陪他坐着,悄悄握住他的手,然后偷偷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
格雷往他们手上看了一眼,不管,继续双眼放空。
阿尔加窃喜,笑笑地与格雷望向同一个方向,看到他们两人在对面二楼窗户的倒影——都怪阳光太好了,他们的形影投在玻璃上秋毫毕现,折射的光线在映像上涂一道彩虹。
“y die……”格雷突然高歌,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y die恶棍们死后去往何处?
ty他们进不了充满爱的国度
try而是被扔在火湖中煎熬
y只有独立之日才能看见他们*
格雷唱得用力,一腔被压抑的怒爆发开来。
就唱了四句,他停下,把手机给阿尔加a*。
,一个摇滚乐队。可阿尔加本人并不听摇滚,他不喜欢太吵太喧哗的音乐,尤其不能接受从头至尾插电的歌儿。于是许多摇滚,舞曲,甚至部分流行歌曲,都被他残忍地排除在生活之外。毕竟,他只是一个画画的,一个单纯享受民谣古典乐的拥有高雅情趣的人。
这是他自诩的。
尽管艺术家需要从生活各处寻找灵感,从文字、音乐、电影、歌剧、舞剧,甚至游戏cg和室内装潢中汲取养分和启发,应该对各种形式的艺术呈包容和虚心受教的心态,但阿尔加不喜欢,也不批判——对摇滚的态度也就这么一回事儿。
就像他看约翰.列侬传记,也不打算去听书中提到的歌。
格雷听摇滚,他喜爱摇滚。这点让格雷的形象在阿尔加眼中立体了不少。少年心气:心高气傲,狂妄不羁,离经叛道……对,就应该是这样的……格雷站在悬崖边绝望的嘶吼:y die……声音清越,不可不谓带感。表情狰狞,很深刻。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喂?喂!”
格雷不满的语气将阿尔加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反应过来,自己给格雷加了太多戏。
他突然明白第二幅画应该怎么画了。
*,涅槃乐队。主唱kurt 英年早逝,在摇滚史中地位极高。
*节选自lake 演唱版本
*床上静坐:,列侬和洋子发起的行动艺术,“以抗议世界上所有的苦难与暴力。”
八、
格雷并不知道自己唱了一段歌儿就激发了画家的灵感。他更不知道灵感如泉喷的画家想要立刻飞奔回去创作。他甚至不知道阿尔加是个靠灵感吃饭的艺术家。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尔加看着看着自己就面露欣喜?笑意越来越深。吼完歌,阿尔加直直地盯着他,忽的笑出了声。于是气愤更增:我愤怒仇恨悲伤,竟然成了别人眼中荒诞剧么?作为他的生活调味剂?
“你笑什么?”
“我并没有笑。”阿尔加正色道。那点微笑的痕迹似乎没存在过。
不,你笑了。
愤怒的情绪消退,他忽然感到些许失望。
在阿尔加看来,格雷的气质一下就变了,颓丧阴郁取代了愤怒。还未回过神,格雷甩开手,站起来迈步走了。
还没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九、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阳光正好。
格雷只身走在第九大道,离那条富有艺术气息的,充斥着特立独行的酒吧,独立书店和玻璃艺术品店的雅各街有一段距离了,板鞋踢在沥青路上。可他要去往哪里?上夜班让他变得更孤独了,灿烂的阳光最终留给了无所事事。
格雷不知道阿尔加每天看他画他。他记得自己见了这人三次。
这人谁?
哦他还挺自来熟的。
……
他来了……他注意到我了。格雷,去让他请你喝一杯。或者你请他喝一杯。
“和你聊天很愉快。”噢,我也很愉快。幽默风趣,哈哈,假正经。
看来他很喜欢我。
……
嗯?是他。又一次。
他竟然笑了。高兴吗?有意思?好玩?
闭了闭眼,他在树荫底下站定,不去理会象征蓬勃生气的蝉鸣,任由垃圾摇滚*席卷他的思绪。
阿尔加很特别。尽管外貌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端正,缺乏一些自由性——一些不太好看的部分或者尤其好看的部分,在绝大多数人脸上都见不到,独特却意外顺眼的部分——他并没有,因此让人安心。让人安心?那张脸到底骗了多少人?性格和外貌不匹配,皮囊和灵魂不兼容,君子风度雅痞气质。他的独特来源于此。远不止于此——
他找到我。
他还握我的手。
忿恨之际把手机给阿尔加看,他唱出那首歌,以为阿尔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境。
自己试着讨好他,有苦想要向他说。
我怎么会这么以为?在我人生的舞剧中,他不过是一个长得像主角的路人罢了。
他不会一直找到我。只见了他三次。三次,三次而已,算不了什么,什么也不是。
为什么我生气他会笑?这怎么说的,“娱乐精神”,这是娱乐精神的体现?
情景喜剧展现了多少人的悲哀无助,只为博取观众笑声?
还有让人出丑的真人秀。
格雷曾看过一集真人秀,应邀的明星嘉宾将主持人捆绑在椅子上,封条贴住嘴,肆无忌惮地开他的玩笑。观众心领神会,爆笑鼓掌。格雷觉得主持人是多么悲伤。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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