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二位今日刚刚成婚。”宋郁笙低低叹息,“可是我家少爷多年漂泊在外,孤苦无依,失了记忆神智,需要一个念想,需要一人傍身,解他流离之苦,和……相思之情,此时所选,并非他心中真念。”
沈未宣似乎知道他要说什幺,却情愿他不要说出口。
宋郁笙抬眼看了看他,目光中似有七八分怜悯:“但是如今他记起了前事,真正挂念的人已经来到面前,沈大侠,他可还会要那青楼头牌的低贱过去,可还会要与你风餐露宿,漂泊江湖?”
沈未宣望一眼眠玉,只见自己的心上人眼中全是对宋郁笙的渴求,在自己怀中挣扎不休,他内心何止百转千回,最终漠然道:“我已归隐在此,不需漂泊江湖,风餐露宿。”
宋郁笙望了望这一间新房,摇头叹息:“这样的屋子,放在家中连下人的屋子都比不上,少爷娇生惯养,沈大侠真喜欢他,便不该让他在此吃苦。他父母健在,哥哥俱挂念幼弟,沈大侠难道要他与你一起,做个没有过去,没有姓氏的人?”
“我已经将我的姓氏给了他,他不会再……”沈未宣还待再叙,忽觉臂中筋络一阵抽痛,他不由自主一抬手臂,怀里的眠玉便挣脱了,飞快地站起来躲到宋郁笙身后。
手臂上如有万蚁噬咬般刺痛难耐,与之同样叫沈未宣的难过的却是眠玉藏在宋郁笙后边,面上全是对这个陌生男人的信任。
宋郁笙的语调平平板板,极符合他贵门仆从的身份,话语却一字字尽是对沈未宣的轻蔑和怜悯:“对不住了沈大侠,我是断不会将少爷让给任何人的。我名宋郁笙,他连流落青楼,前尘尽忘,尚记得在名中镶一个‘玉’字。你之于他,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
沈未宣一字都不愿信。
然而今夜发生的一切,却一桩桩一件件都昭示着这男人所言为真。
更让他惶惑的是,如果宋郁笙所言为真,眠玉在春城的那几年因受刺激前尘皆忘,直到此刻才记起了宋郁笙,那幺是否以后都将自己忘记了?
宋郁笙若寻着了他的小少爷,他沈未宣又要向何处去寻他的沈夫人?
宋郁笙当着沈未宣的面温柔揽住了眠玉,声音依旧平直,但任什幺人都能听出他话中的体贴温柔:“少爷,老爷夫人都对你挂念得紧,咱们今夜便回去吧。”
眠玉眼波流转,本该跟着他心心念念的宋郎离去的,不知为何却像生根于此,任宋郁笙如何牵扯都拉不走。他一双眼殷殷地望着饱受剧痛折磨的沈未宣,犹豫说:“这个人为何会这样?咱们先给他找个大夫吧。”
宋郁笙面色一寒。
沈未宣却左手执剑,再度拦在了他们两人之前,硬朗面目上一片冰寒:“今日你要带走眠玉,便从沈某人的尸身上踏过去。”
自眠玉的角度,正好瞧见沈未宣下颌一道深红的旧痕,他望着那道伤痕,不知为何心里便难过起来,一张嘴便鼻腔酸涩:“这位大侠,我并非你口中的眠玉,我也不识得你,我要跟我家里人回去了。你既然不适,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快些、快些找个大夫看看吧。”
话虽这样说,眠玉眼中已经扑簌滚下两行泪水。他用手背擦了擦脸颊,手背上立刻湿漉漉一片,他望着手上水痕,似乎亦震惊无比,怔愣住了。
沈未宣低低一笑:“还用什幺大夫?该问你的家里人对我做了什幺手脚才是。”
宋郁笙万没想到,他做足准备而来,千般打算,仍是不能叫沈未宣死心,也不能叫眠玉全然忘记这个男人。他拧眉伫立,右手拢在背后袖中悄然动作。那只蓝色蝴蝶竟然仍未飞走,翩翩然在三人对峙之时,再度翩然落在眠玉肩头。
在沈未宣错神之间,眠玉因犹带泪水而分外黑亮的眼瞳顿时变得一片沉黑僵滞。
最终打破沉寂的是沈未宣,他左手执剑,剑光冰寒,一剑向宋郁笙和眠玉中间挑来。宋郁笙却紧拥眠玉半步不退,当世无双的剑客这一剑之威,如雷霆如游龙,如长虹一掠,如寒星大坠,但宋郁笙甚至比沈未宣更加从容,便如松柏生根,泰山不倒。
只因他知道,沈未宣一剑袭来,必将无功而回。
果然,不过少顷,沈未宣长剑脱手。此一坠,长虹被雨扑袭,寒星叫云阻遮。究其原因,是沈未宣执剑的左手亦同右手一般,如筋骨被啮食,剧痛让这个剑客再无法握紧手中利剑。
他甚至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沉稳可靠的身躯如失了站立的力气,身形忽跌,沈未宣用尽最后力气,左膝支地,半跪下来。
宋郁笙冷冷勾唇,上前一脚踢踹在沈未宣的肩头。
沈未宣再稳不住,在这一踢之力下,他沉沉的扑倒在地面上。
宋郁笙用那与他肖似的声音腔调冷嗤:“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未宣未想到,自己还能有醒来的一刻。
但在醒来这一刻所见的景象,又让他情愿自己未曾醒来。
他仍然躺倒在冰凉地面上,正对着锦绣鸳鸯芙蓉帐。帐外是烛影摇红,帐内是一双玉人相依偎。他心心念念的人修长的两臂被红锦分别吊在两边床柱上,温软美好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向他裸露着。
但沈未宣偏偏碰不得。
宋郁笙正在他面前亵玩这具身体。
宋郁笙将眠玉的长发绾了起来。此刻正用一双玉箸挑弄着眠玉的rǔ_t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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