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逸眨了眨眼,好半天才认清来人,嘿道:“李端纯?真是你?什么风把你刮邵阳来了?”
“什么话啊,说的我像是树叶似的。”推了他一把,李端纯搂着宣逸的肩膀哈哈着进了天方夜谈。
“来来来,也是赶巧了,在这儿碰上你。你这个小地主,是不是该尽地主之谊,请我喝杯茶?”
“没问题,想喝什么、吃什么,尽管点。”宣逸一拍胸口,一副地头蛇的模样。
“正好,不用去枫华宫找你了。”
店小二一看见两位客人衣着不俗,气质与寻常百姓截然不同,没等二人进门便粘了过去,一路引着他们坐下,殷勤地问了要吃什么、喝什么便快速地退了下去。两人选了茶寮大堂靠窗的位子,待店小二离开后便愉快地聊了起来。
不待片刻,一壶上好的邵阳雪花银针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便被端了上来。
宣逸端起冒着清新茶香的白瓷杯,轻轻往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汤上吹了吹,将唇靠近杯沿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后,勾起嘴角玩味一笑:“你可别告诉我,你从姑苏特意来的,就为了让我请你喝杯茶?”
“怎可能!我随父亲北上办事,正好路过此处。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封信。”李端纯说罢,盯着桌前几样点心愣了愣,好笑地摇了摇头,用筷子缓缓夹起一块莲蓉糕,放进嘴里细品。
李氏从商,生意做的很大。各种行业均有涉猎,包括南方的书信投寄。宣逸又唤来小二,让配两碟花生、瓜子送来,他记得李端纯爱吃这些零嘴。待花生瓜子送来了,宣逸这才安心低头喝茶。
李端纯见之暖心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上一朵兰花印记很是抢眼。
宣逸接过,只见“宣逸亲启”四字的笔记,便知是孟澈写来的。
宣逸感到有点意外,因着按照孟澈的那清清冷冷的淡漠性子,居然才分别月余就寄了信来,实在叫人意外,原本他以为怎么着也要隔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收到孟澈来信问好,甚或他完全不写信,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宣逸当着李端纯的面,大大方方地拆了信,谁知内容只有两个字。
——[安否]
宣逸看着这两个大字,愣了会儿神,一时无语。
啧啧啧。还真是那人的风格。须臾,宣逸摸摸下巴,砸吧嘴,就这两个字,叫人怎么回?
“怎么,还不知足?”李端纯端起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揶揄道:“孟小郎君都快闭关了,还能给你寄封信,你就知足吧。”
“闭关?什么闭关?”
李端纯拿着点心正要往嘴里递的手停下来,诧异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什么大事?我知道的?”宣逸一挑眉峰,看上去有几分嚣张。
“孟澈的事在八月十八的品茗清谈会都传遍了,你居然不知道?”李端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装模作样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往下说,就等着宣逸求他开口。
宣逸手握成拳,忍住想揍他的冲动,手指关节咯咯作响,语气很有几分咬牙切齿:“别卖关子,快说。”
成功撩起宣逸的兴致,李端纯见好就收,收起一副贱兮兮的痞相,道:“孟澈不愧是人间仙家的麒麟子,真是上天眷顾,就在十五日前,他居然突破元婴,已达出窍境界了。比他两位兄长早了整整三年!”
宣逸听完,犹如晴天降下一道霹雳击中了他,凝滞不动了。
孟立雪真是千年不遇的修真奇才,这才分开不过月余,居然修为连跳两级。反观自己,回家后事事扰心,修为停滞不前,无法,只好苦练剑术以弥补修为止步不前的这段时间。
“怎会如此?”宣逸惊得身体不自觉前倾,急待李端纯再往下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回家后光忙着族里生意去了,是听我爹说的。据说是经历了心劫,有所感悟。之后就说要闭关,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宣逸只听到了“心劫”二字,后面几句根本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
心劫?他和孟澈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他经历心劫?又是什么心劫能让他顿悟如此?
啊,有的!
思忖片刻,宣逸一拍大腿,方才想起似乎有那么一回事。
那段他们吵架的时间,孟澈一直不理他,说是有事想不明白。后来,他回家给母亲侍疾归来,孟澈又像想通什么似的,与他和好如初。看来便是那时之事了,不过具体为何事,宣逸无从猜透,摸着眉头想了想、索性也不猜了,干脆问眼前之人:“究竟为何事,你清楚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肚里蛔虫。你等以后有机会见着他,问他便知。”李端纯摸摸下巴,眉毛略微蹙起,若有所思:“不过,既然闭关了,没个月余半载估计出不来,你就算想死他了,也得憋着。”
宣逸呸了他一口“狗嘴吐不出象牙”便缄口不言了,以手撑头、沉思半晌,一副目空一切、魂游天外的表情。
李端纯看他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憔悴神情,收起玩笑,认真道:“怎地?遇何难事了?”
宣逸叹气:“无事。”
李端纯笑骂:“你有事没事想瞒过老子我?”见宣逸确实一脸的疲惫,便收起打趣之心,语气一转:“来来,给你点东西,没事翻着玩玩。”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看上去旧兮兮甚至页脚都卷起来的破书,拿在手里献宝似的,在宣逸面前左右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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