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指挥下人打扫院落的声音,继而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乔何勾起了嘴角,低头凑到他哥耳畔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气:“我带的兵。”
杨羽被耳朵边的热风激得浑身僵硬,喘了半晌才开口:“你……你不出去看看?”
“有德叔呢。”乔何揽住了杨羽的腰,“我要陪着哥哥。”
第8章
这时不知风打哪儿刮来一块乌云,眨眼间竟落下了秋雨,于是再多的火盆也挡不住阴冷的寒意。
杨羽和乔何在床上略微有些僵持,谁都没开口说话,却也谁都没有动。
杨羽本以为乔何会先开口,起码会讲些明日应对苏一洪的策略,可左等右等竟半个字也未曾听见,耳畔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迸溅在窗台上,叮叮咚咚的,听得人心里空得发慌。
于是杨羽便把脸埋进了乔何的颈窝,鼻尖抵着一块温热的皮肤轻轻吸了口气。乔何身上带着点极淡的烟味,味道是杨羽刚好能接受的程度,又或许抱着他的人是乔何,便不那么在意。
“德叔……一个人不要紧吗?”杨羽感觉到揽着自己腰的手臂在缓缓收紧,不由慌张地开了口。
乔何用指腹隔着衣料摩挲他哥的腰:“无妨,他们跟着我就是跟着德叔,早习惯了。”
杨羽一时间没了话说,蜷缩在乔何身侧微微发抖。
“哥,我抱着你是不是就没那么冷了?”乔何问得犹豫,动作却很果断,直接将杨羽压在了身下,“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心着凉。”
“我……我不冷……”杨羽的脸颊难得有了血色,难堪地偏头不去看乔何的眼睛。
乔何却固执地逼近他,目光追随着光影的脚步描摹他哥的眉眼:“不冷,你抖什么?”
杨羽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气恼又似乎在忍耐,抬手想要推开乔何,手腕却被牢牢攥住了。
“哥,我帮你捂捂脚。”乔何忽然起身,坐在床尾捧住了杨羽的双脚,“不暖和过来晚上睡不着。”
杨羽一下子泄了气,张了张嘴只发出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乔何低下头,在杨羽看不见的角度蹙起眉,揉捏他脚趾的力度万分温柔,眼神却带了刀子,恨恨地盯着他哥的脚心。
杨羽却不自知,在床上翻了个身躺着不动了。
秋雨潇潇,屋外的人声逐渐远去,笼子里的鹦鹉却醒了,歪着脑袋看床上的兄弟俩,扇了扇翅膀没叫唤。
杨羽烤着火有些困顿,半眯着眼睛嘀咕:“乔何,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杨羽身为兄长问这个问题无可厚非,可偏偏乔何听不得,他冷笑着松开了杨羽的脚:“哥,你把我当成雁城那群混吃等死的少爷了吗?”
“苏士林并非……”杨羽闻言忍不住出声反驳。
却不料乔何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便抿上唇不再多言。
“哥,我们六年未见,你想问的就是这个?”乔何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摸索着搂住杨羽的腰,膝盖硬是挤进他腿间,“你不能关心关心别的?”
杨羽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翻身,乔何冷眼瞧了会儿就任由他去了,再把他哥反抱在怀里不让杨羽下床。
“乔何!”杨羽终是怒气冲冲地回头。
乔何却无辜地笑起来:“哥,你身子怎么这么冷?”
“你把我放开。”杨羽听了这话火气已消去大半,“我们坐到桌边去说话好不好?”
乔何敛去面上的神情,只道:“哥哥不愿与我亲近了。”
杨羽心里一急,抬手碰到了床头的汤碗,瓷碗碎裂的尖锐声响把鹦鹉吓得蹦得老高,拼命叫起来:“德叔——德叔!”
德叔紧赶慢赶冲进房门,只瞧见杨羽被赤着上身的乔何压在身下,床边洒了一地的汤羹。
“德叔,人都回来了吗?”乔何暗自叹息,起身披着衣服坐在了床边,把长靴套在脚上半晌没再开口。
德叔站在门前,身上暗红色的马褂滴着冰凉的雨水,他脸色不太好看,却硬忍着没有发作。
乔何扶额又叹了口气,回头瞧见杨羽背对着自己躺在了床里侧,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被角发抖,看上去也气得厉害,便自嘲地笑着往屋外踱,路过鸟笼的时候鹦鹉忽然蹦蹦跳跳地凑过去:“杨羽!杨羽!”
德叔拂袖而去,只道了声:“荒唐。”
乔何不甚在意,却忍不住回头瞧他哥,生怕杨羽听见憋闷。好在一来德叔说得声音不高,二来摆明了是说给乔何听,杨羽就没什么反应。
乔何脚步微顿,想了片刻还是出门站在檐下抽烟。
雨水成串成串地跌碎在年代久远的板砖上,乔何叼着烟用手去接漏雨点点,遥遥听见高墙外黄包车刺耳的铃声,继而眯着眼睛去望不远处长廊下的德叔。
德叔是乔家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家仆之一,自打六年前乔家俩兄弟分别,他便跟着乔何出生入死,如兄如父,乔何的心思能瞒过他哥,却瞒不过德叔。
然而事实上乔何也并未想过要隐瞒,他移开视线靠在墙边抽烟,微红的火星在修长的手指间时隐时现,好几次烟头都差点被带着水汽的风卷灭,却又都挣扎着燃了起来。
乔何抽完一根烟,听见了脚步声。
“不冷啊?”杨羽把外袍砸在乔何肩头,继而转身就往屋里走。
“哥,哥!”乔何追上去拉他的手,“我去客房,今晚你睡我这儿。”
杨羽二话不说就把乔何的手甩开了,兀自脱了鞋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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