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玄又将目光落在湿漉漉的地上,半晌才说:“念在昔日的情分,你又是赵家唯一的生还者,我尚可留你些情面。”
赵易宁怒:“不!我不懂为何到了今日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只不过是个陪九荒所有人睡觉的男宠,他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
范卿玄扬起一掌落在他脸上,赵易宁震惊的后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打我?你为了他打我!”
范卿玄冷冷的注视着他,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这是你欠他的。”
“我欠他?”赵易宁怒极反笑,“是他突然出现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反倒成了我亏欠了他?真是可笑!”
“赵公子。”一旁的鬼道士忽然开口道,“妄执会害人害己的,更何况那个孩子的确未曾亏欠于你,当年赵家的仇……与他无关啊。”
赵易宁:“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我得不到的,他谢语栖也休想!”男子忽然冷笑起来道:“范卿玄,这是你们欠我的!他会魂飞魄散,永不复轮回!这穷极一生也无法挣脱的滋味如何?绝望么?我断不会让你们轻易解脱!”
赵易宁发出尖锐的笑声,癫狂而凄厉,然而他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一时间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夺走,瘫软的坐倒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个泄气的皮球。
他喃喃道:“为什么……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就在你身边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而他纵是远在天涯,你也依然忘不掉他,你甚至为了他宁愿与这鬼道做生意,究竟为什么……”
范卿玄看了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鸣鸟展翅而飞,在天边划过一道半弧一丝朝霞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他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因为我爱他。”
赵易宁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范卿玄离开,脸上挂着泪,如今他什么也没有了,看着空荡荡的道观,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死寂一片。
道观中最后几星香火也熄灭了,看个鬼道士不知何时也已悄然离开,四下里一片岑寂。
道观外走进一个男子,灰白色的衣袍,手中拿着半壶酒,李问天看着赵易宁摇了摇酒瓶:“这半壶酒要么?”
赵易宁低着头没有看他,如今就算是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对她而言似乎都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李问天耸了耸肩,靠在门边灌了一口酒,望着天边的云霞发了会儿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喝了第二口酒道:“宁儿,其实在师兄走的那一天,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的散魂钉呢?”
赵易宁身形微微颤动:“事到如今,这还重要么?”
李问天摇头:“你拿它对付谢语栖了是不是?”他见赵易宁沉默了,叹道:“那一日我见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像极了当年我师父被散魂钉所伤的模样。当年我将它们给你和玄儿时就叮嘱过,这东西万不可对人使用,可你仍旧破了誓言。”
赵易宁抬头:“是他不对!他欺人太甚在先!他还想要杀我!”
李问天仍旧摇头,眯起眼道:“你真以为你所做的这些他没有感觉?他对你一忍再忍,不是因为他怕你,而是因为你是范卿玄的师弟。而最后他拼着武功尽废也要来杀你,是因为你触犯了他的底线——你杀的可是范卿玄的父亲。”
赵易宁瞪大眼,脑中一阵嗡鸣。是啊,他杀死的那个人是范卿玄的父亲,是谢语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那个男人的父亲。也是养育他十五年如恩同生父的男人,他才是那个不孝不义的人。
赵易宁登时就无话可说了,眼泪滚落,竟是满腔不甘和悔恨,最后逐渐变成了嚎嚎大哭,哭的伤心欲绝,李问天也没有说什么,少有的沉默着自顾自的喝酒。
初春的天色仍旧泛灰,即便是到了卯时,天空仍旧阴霾,晨雾笼罩的街道不似人间,白茫茫的一片,范卿玄甚至想到了水镜中那条铺满白雪的山间小路,还有那个回眸望来的小小少年。
如今脑海中空白一片,仿佛所有的事都忘了,不知所措的茫然,一切都是那么遥远。
范卿玄站在空荡荡的街头,看着尽头白茫茫的雪。
身后鬼道士幽幽的走了过来,犹豫了片刻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
“找他回来。”
“找他回来?……找他……找他回来!”范卿玄眼底划过一阵凄然,仿佛是心底某根琴弦被拨动,他皱起眉来,蓦然召出灵剑御剑而走。
那鬼道士跟在后面跑了一段,却只能看着他渐渐远去,像是一刻火红的流星坠落天际。
鬼道士摸了摸乱糟糟的头,摇头叹气。
范卿玄御剑穿过茫茫山林,眼下景色飞变,一会儿是郁郁常青的常青林,后面是绵延无尽的山岭,间或白雪皑皑的平原草地,仿佛经过了四季,路程并不太远,可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当他赶到望风谷时,几乎是毫不客气的破门而入,若非望风谷弟子识得他是范家宗主,定是要殊死拦下他。
范卿玄带着一身风尘一句冲进望风谷风轩阁。莫云歌并不在这儿。
“你们谷主呢?”范卿玄抓过跟来的一个小弟子问。对方被他眼中的暴戾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指向丹药房,半晌语不成句。
范卿玄不耐烦的将他推开,火急火燎的冲到了丹药房。
此时莫云歌正取出新做好的药丸,一见范卿玄,顿时忍着愤怒站起身。
“范宗主,别来无恙啊。”
“谢语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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