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灵有些看呆了,明明落雪一脸茫然,一脸孩子气,却死命地拉着面前这个男孩的手,男孩一往回收,落雪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好像要被夺走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然后,分明的,那个面纱下的地面,突然落下两滴水滴,印在干硬的土地上,两块深色的水渍。
相对着沉默了很久,我没有再往回缩,他也渐渐止住了眼泪,抽噎着,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唇,声音听起来还带着些沙哑:“跟我进来。”
这一次异常地轻松,落雪就这么傻乎乎地拽着我的手,跟着我走进了里屋。
茗箜转向苏沐灵:“请在这儿稍等,在下这就进去为公子医病。”
苏沐灵呆呆地点点头,看着几个人的背影远去。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会不会是真的?他转头看向那已经干涸如初的地面,有些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走进里屋,关上了门,屋里安静了下来。茗箜的声音响起:“看起来落雪是中了一种毒药,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他轻笑一声,“没想到,就算是他中了障目,被控制着心神,也还是在潜意识里记得抓紧你的手。”
“障目?那是什么?”
我取下帽子,拉着落雪坐到榻边,转眼看他,他就像个小动物一样紧紧粘着我,也不说话。
“障目是幽人族的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很奇怪,使用的方法就是将之加热后吸收,放在火中闻到,或者热水里喝下,都可以很轻易地下毒。中毒的人症状都不一样,这跟障目里多出来的一味药引有关,而下在落雪身上的,应该是让他喜欢和中毒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在一起,并且会渐渐忘记自己以前认识的人。但是,这种奇怪的毒药,解法只有一种。”他顿了顿,微微抽了抽嘴角,“说起来,这种方法实在有些……”
“怎么了?很难吗?”
“不,很简单,只是……我直接说吧,就是用天下最正气的,童子尿。”
我愣了,让落雪喝……?!!那以后如果亲亲……但是不管怎样,还是救人最要紧。我别开眼:“童子尿就童子尿吧,大不了以后让他多漱几次口。到哪儿找童子尿?”
“这个……”茗箜有些脸红,“现在这事也不宜张扬,还是就近解决比较好。”他有些局促,眼神闪烁了半天,才道,“你稍微等我片刻。”
他转进里屋,然后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瓷壶出来了,见我看他,脸上的红晕更甚。我大概猜到这好东西是从何处来的,未免感到有些局促,但是不免坏心地想,好在这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就当是惩罚一下落雪好了。
“直接让他喝下就可以了吗?”
“嗯。我来吧,待会儿便好。”他手中拿着壶,坐到了床边,落雪仍死死拉着我的手,也不理会茗箜。连哄带骗让落雪把那“药”喝下,又让他漱了口,这才算结了。
茗箜见我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没这么快的,他至少要睡上一觉才行。你昨天也没歇好,陪着他一块儿小憩一会儿吧。”他弯了弯嘴角:“我先出去坐诊。”
“茗箜……暂时不要传出去,落雪恢复的事情。”
“我知。”
待到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转头看向落雪,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开始作用了,他一手拉着我,眼睛却闭上了,脑袋不着调地前后左右晃动着,猛然一个后仰,把我一并拉了倒在床上。
伏到他的胸口,我却骤然一阵反胃,连忙支身站起,俯视着那个酣睡着的少年。
果然……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不在意,方才被拉着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是一旦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看到的场景,心里那股翻滚的酸气就不断地上涌。
我退后几步,坐在了椅子上,呆呆地看着落雪的方向。不知道过了多久,落雪才幽幽转醒,低吟一声,按着额头坐了起来。然后他抬起头来,对上我的眼睛,双眸突然慢慢地瞪大:“雪……凌雪?!”他跌跌撞撞跑到我面前,伸手抱我。
我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但是我也没能坚持太久,就忍不住将他推开,就着旁边的夜壶吐了起来。
他刷白了脸色:“凌雪……你……”
“咳咳……对不起,只是无意识的行为而已。”我没看他,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知道你是中了毒,才会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让我忘记那天看见的东西。”
他迟疑着,想要说什么,却吞吞吐吐没敢说。我知道我们彼此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甚至是第一次进苏府时的僵持都及不上的。这一次,我不确定自己还会有勇气走下去。
正在这时,茗箜走了进来,端着饭菜,打破了寂静。他看看我们俩,轻叹了一口气:“既然落雪醒了,阿雪,一起吃点东西再作打算吧。刚才那位已经打发走了……不过,外面还有一位在窥探着。”
“是苏智吧。落雪,不管怎样,你暂时不要回苏家,就让茗箜假装尚未治好你。”
“不行。”落雪却突然驳回我的提议,“既然知道控制我的人是苏智,我弄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我放下碗筷,沉默地看着他:“就算如此,只要你未曾受到控制,一切都还有转寰的余地。”
“你担心我只身入虎穴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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