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少年不识愁滋味,贪玩爬了李子树,不慎掉落,幸得路过的青年相救,两人一见如故...李从嘉,朕问你,喜欢的到底是李子,还是李子树下的人?”问到最后,近乎是咬牙切齿。
李煜一怔,挣扎起身,开口时恢复了很久没有出现的冷漠,“陛下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罢。”
“李、煜。”大手毫不留情地扣住李煜的脖颈,带着怒火与煞气。
正是这只手,刚刚才温柔地喂他离枝,拥他入怀,转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呵,不对。
也许是这一年多来的温柔假象,才忘了他——赵光义,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才忘了,那曾经令人心惊胆战的折磨。
本来就只是上位者对猎物的征服游戏,两人从未言深,彼此也未曾了解,只有夜夜沉默的交缠。
产生了不该有的愚蠢想法,才是错上加错。
李煜苦苦一笑,合上双目。
见状,赵光义更是怒火中烧,狠狠收紧掌握,手中人皱着眉头已至扭曲,始终倔强地紧闭双目。
“好、好、好。”放开了掌控,赵光义翻身下了软塌,不去看那重重咳着的让人又爱又恨的人儿,隐藏在锦袖里的大手却紧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你且好自为之。”
李煜愣愣看着他离去的冷漠背影,红了眼眶。
☆、赐死
银河清浅白云微,蟾光鹊影伯劳飞。
七夕乞巧节,千家万户望秋月穿红丝,享受着这节度佳会。宫里也是热闹非凡,即便是李煜囚居的偏殿也免不了染上节日的喜悦。得了恩赐,内侍宫女们在整洁的阶梯上吱吱喳喳挤作一团,卧看牵牛织女星。
有大胆的宫女悄悄寻了主子房去,在门外见了那对窗独饮的剪影,鼓了气推开门。
厚重的酒香满室沉淀,让人毫不怀疑嗅着丝缕也能醉。
窗下的茶几散乱着好几个黑釉酒瓶,那俊美无双的翩翩公子早已喝的醺然,软软地靠着锦榻,衣衫为着驱散燥热而揪得有些凌乱,更衬得如玉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侯爷?”宫女不再犹豫,悄然上前,试探着接过酒瓶,嫣然笑开。
李煜有些迷糊地眯着眼,看不清来人,也没有力气去分辨对方的意图。
“奴婢愿服侍侯爷。”灵巧的手抚上细腻的玉颜,李煜眉头深锁,未及反应,那手却狡黠地划过他白皙的脖颈,没入里衣...
“吱—呀—”
房门推开得有些迟疑。
宫女一震,索性依偎在李煜怀里,作出迷离的样子。
来人步履缓滞,一步一停,“朕...”
刚刚开口的平和在看到眼前的香艳霎时刹住。
想也不想地揪过那名碍眼的宫女推到地上,赵光义杀气四溢,恨不得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捏碎。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花容煞白,连连求饶。
有眼色的内侍将那兀自哆嗦求饶的宫女捂住嘴拖将出去,了结了。
赵光义怒气未平,提起李煜的直领正要发作,触到他喝醉后的脆弱神色,一个晃神,戾气消了大半。
沉默着把他拦腰抱起,放到卧榻上,顺手拉过锦被,赵光义堪堪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冷哼一声,又把被子推开,甩袖走了。
“陛下,陇西公在阁楼作词,隐有...复国之意。”
“哦?”赵光义不置可否,接过那完整誊写下来的白纸黑字,冷冷嘲讽,“他倒是天天发愁。”
内侍瞄了瞄宋帝的神色,吞吞吐吐,“侯爷还...”
赵光义挑眉,示意他继续。
“映射...太/祖。”
“砰——”一声巨响。
桌案被踹翻,奏折诏书散了一地。
内侍哆嗦着磕头,不敢去看赵光义沉郁的脸色。
“传朕诏令,陇西公李煜意图谋反,赐鸠酒。”
内侍得令而去。
宫人鱼贯而入,片刻就整理好桌案,沏上新茶。
赵光义缓缓落座,摊开奏折,捏起御笔,心里却反反复复全是李煜。
他泼墨的长发,如玉的容颜,他举手投足的儒雅端庄,他用清冷的声线喊“廷宜”。
赵光义攥紧笔管,忍不住发抖,“来人!”
“陛下。”
“取消诏令!”
“禀陛下,恐怕此刻已经...”内侍为难嗫嚅,心里暗道晦气。
赵光义一捏笔管,跑将出去,内心翻江倒海。
李煜,朕不准你死!
李煜垂首听完诏令,沉默着接过鸠酒。
还是走到这一步么。
没有怨,也没有恨,李煜发觉自己内心竟是坦然。
只是可惜,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也不知这鸠酒是何滋味,是辣,还是苦。
李煜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唇瓣碰上冰凉的杯沿。
“重光!”
酒杯应声而落,透明的液体渗入羊毡,濡湿一片。
李煜不可置信地转身,被紧紧揽入熟悉的怀抱。
鼓动着的宽厚胸膛,喷呼的热气,无一不显示着来人的急切。
是他,赵光义。
李煜叹息一声,放松身体,闭上重瞳,感受着熟悉的温热。
“你不准死。”低哑的声音回旋在耳边,霸道强硬的君主竟然有些颤抖。
“朕后悔了,朕喜欢你,朕不会再放开你,哪怕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李煜勾起一笑,低声回应,“嗯。”
“我也是。”
-正文完-
☆、番外一之我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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