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工程部?”学者忽然停在了医生面前,“我在食堂里偶然听到你们的对话。保卫科长失踪那天,工程部去医生那里安装了什么仪器?”
“是的,一个诊疗舱的附件……”医生刚开口解释,就被学者挥手打断:“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工程部如果还在,就可以很快帮我们了解各种仪器的结构和功能,比如从理论推测舰上是不是有某种仪器可以给人造成类似的创伤。”
“所以我认为,这些最初受害者的选择并不是随机的,而是为了掩盖犯罪有意为之。甚至之后的可能也都各有意义,但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判断。”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舰长沉下声音,“凶手是现在船上的人,凶器也是船上的设备?”
“如果从杀人手法来看呢?”学者没有直接回答,“凶手对于最初这些受害者的选择也意味着,对方可能没办法一下子隔空杀死他想杀的所有人。也许是需要什么麻烦的设备,甚至要逐个哄骗目标配合?毕竟,”他昂起头,鼻尖指向天花板,刻意不去看自己的怀疑对象,“什么把脑细胞都油炸一遍——这怎么可能做到?连医生都无法解释!除非——”
大家的目光转向医生。谁也没有说话。但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个幽灵般的声音——除非,这就是医生做的,只是不肯说出自己的伎俩而已。怪不得学者之前非要跟着医生,大概就是怕他又动手脚。
“没有证据不要随意猜疑。”舰长起身,把手搭在医生的肩膀上,“保安科长失踪那夜,我和医生接到他本人拨来的通讯。之后我们也一直在一起。”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船员死亡的沉重阴云忽然消散了一点点——挑起的眉毛,坠落的下巴,窃窃私语,嗤嗤笑声,人们的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通讯员皱着小脸失落不已,不过望向医生的视线里却只有单纯的羡慕,没有一点恶意的阴影。
“咳,但我记得舰长每天都很早起来锻炼巡视,而医生总是在早饭时才出现。”空间物理学者很快找到了漏洞,“这段时间你们并不在一起啊。”
“那我也是单独行动,你怎么不怀疑我?!”舰长后槽牙咬得咯吱一声。
对方却不为所动:“因为健身房和巡视路线都有监控,时间对得上。医生那段时间可一直在居住区。”
“医生有什么要说的吗?学者终于对上医生的眼睛,嘴唇蠕动了下,还是紧紧抿住。
“……不是我。”医生直直回望,眼眶里噙着亮莹莹的东西,顺着长长的睫毛滑到尖端,“他们是我的同事、朋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只恨自己没办法救活他们!”
空间物理学者终究还是移开了视线,但他的嘴却没有停下:“谨慎起见,我建议在医生排除嫌疑之前,暂时处于被看守的隔离状态。”
医生吸了下鼻子,望向舰长:“我没意见,但请让我帮助做些什么。现在人手本来就不足……”
舰长看着医生拼命睁大眼睛以避免泪珠掉下来的委屈样子,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我是相信你的……”
“我也相信医生!”通讯员忽然发声,激动得有点尖利,“而且怎么正确唤醒冬眠的船员,怎么治疗这种脑损伤,只有医生才能找到答案!如果我们把医生关起来的时间里又有人出事怎么办?”
“那就放任他在这里么?”学者眯起眼睛。
通讯员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抖着声音:“你要是害怕,我,我建议,让医生去实验室研究!”
“可那里没有监控……”
“我可以去看着他,护卫机器人上也有摄像头。”上校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医生,“反正我也没其他事好做,开飞船还是要看你们的。”
舰长不情愿地放开医生的肩膀,看着他被上校扶着手臂消失在会议室门后。他忍耐半晌,还是冷冷夹了眼空间物理学者。可惜对方不但没注意到,还大大松了口气,瘫进椅子里垂着细长弯曲的脖颈,双手搭在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上,好像一只被吊起的禽类。
8.
“有什么结论么?”上校终于打破凝滞的沉默。他听了两个小时无处不在的电流声和细微的马达声,在就地睡着和起来揍什么东西两拳之间挣扎。
“……冬眠者的尸检结果看起来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一样。”医生看着空气中密密麻麻的投影,“身体没有损伤,只有脑细胞存在可以识别的异状。难道我之前猜错了,这个细胞损伤不是因为热能,而是因为速冻和复温…?”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上校向医生鼓捣的一个小实验装置努努嘴。
“我在实验高温和速冻对细胞造成的损伤,看看哪个更符合实际。”医生又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有很多不同条件要试,结果还要等一会儿……”
上校俯视着全神贯注的医生,愈发觉得这个温和热心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冷血杀手。他们从任务初期开始到现在已经共事这么多年了,明明应该互相信任的,船上的所有人都是!他们这一小撮孤独的人类,躲在一层薄薄的金属壳后飘荡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早就是休戚与共的整体了,这么大开杀戒到底意义何在?
通讯器忽然响起。上校迅速接通,是通讯员尖细的声音:“上校,医生在你那里么?”
“在,我们刚才一直在一起。”上校把摄像头转向仪器间忙碌的医生,“出什么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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