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嘲讽还是称赞的话
然后又问:“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讲话?”
说归这样说,却也没有推开沈卿。同先去与沈卿各执己见,针锋相对的模样大相径庭,甚至让人有几分这人已经走火入魔之感。
聂明心这模样这样稀奇,此时此景,明明仿佛万事皆合他意,是沈卿所望,可这一刻,沈卿却莫名地一阵心悸。
他揪紧聂明心的衣衫,感受到这人身上传来的温暖的体温,半垂着眼,唇齿翕合,却又总觉得喉间干涩:“你不推开我吗?”
——推开了难道你就不会靠上来了?
“我现在暂时没有想推人的打算。”聂明心眼神澄明,他微微偏了偏头,伸手捏了捏沈卿的后颈,“还疼不疼?”
聂明心的手很热,甚至带着点滚烫的意味。
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沈卿眼里都得到最大的限度的放大。
这是爱慕者的可怜可悲之处。
沈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又舍不得躲开。
他嗫喏道:“不疼。”
又忍不住抬头去看聂明心,看他神色无虞,才安下心,微微张着嘴,想说句什么话,可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出口。又继续挨回他的肩上。
聂明心也不介意他身上挂了这么个人,他就这么任由沈卿抱着,也不说话。倘若不是胸口还有规律起伏以及体温,便像个假人傀儡了。
可这明明是聂明心本尊。
一个既不会推开他,也不拒绝他的聂明心。
沈卿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梦境,还是梦想成真的现实。
可聂明心却不懂他心事。
聂明心其人,像是个永远窥不着姑娘心思的毛头小伙,总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见沈卿情绪稳定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唤道:“卿卿。”
沈卿闭着眼,应道:“我在。”
卿卿二字,太过女气,也太过亲昵,倘若别人这样唤他,势必非死即伤,可聂明心又岂是他辈。
……沈卿只怕他不肯叫,而从没有不肯听的道理。
像聂明心现在这样,轻轻地,哪怕不带什么情绪地叫他,他也便觉得十分安心了。
沈卿向来不敢太过贪心。
他甚至不想听聂明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只一心一意地,想要这一刻直到永远。
可能吗?
不可能的。
嘴长在聂明心身上,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说话。
“卿卿,我思前想后,仍是想同你说一件事。”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弄着沈卿似鸦羽般柔顺的长发,像是安抚,语气一如既往地十分散漫。
“——我的确是……万分舍不得你的。”
沈卿眼睫颤了颤,寒气由内至外,自脚底蹿起,冻得他彻骨生寒,脸色也止不住的发白:“所以呢……你现在,是要杀了我证道吗?”
聂明心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略感意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应当没有这样教过你才对。我又不是走的杀生道,总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人。”
他低低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一下沈卿的额头。
“我只是不想蹉跎而已。卿卿,我们做个交易吧。如果……你能做到,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哪怕是有朝一日,也无妨。”
沈卿忍不住想,这可能,是他迄今为止自剑君口中得到的,最为委曲求全的承诺了。
可他仍是欢喜。
欢喜得,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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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番外 少年事
虽说早知聂明心离经叛道,但当琉璃客第一次听闻聂明心捡了个天琴魔宫的遗孤回来养时,还是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时琉璃客恰巧在玄机门做客,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转头望向老神在在、正在一旁莳花弄草的云松子,忍不住向他求证。
“道长,该不是我听错了吧?明心居然要养孩子?”
“……”
他当然没有听错。
因为没过多久,那个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少年剑君,便带着另一个小孩儿登门拜访了。
在琉璃客骇然神色之中,聂明心将那个畏畏缩缩躲在他影子里的小孩儿提溜到自己身前,很是坦荡。
“这是我徒弟,沈卿。”
“你别吓他。”
可喜可贺。
这百年里问鼎剑道巅峰者不过寥寥,哪怕算上聂明心,也不过五位,而其中两位已经在聂明心登上君位前便已仙逝。聂明心已经是这十年间仅出的一位剑君,年纪轻轻便已问剑顶峰,可称空前绝后的一代天骄。
哪怕天资纵横如云松子琉璃客之流,他们这样的剑者,已属天下第一流,可待到问鼎剑巅,也蹉跎了二三十载春秋。
而哪怕同为剑君,却也是分时期的。
云松子也曾风华鼎盛,可此时已是期颐老者,该证的道,该指的剑,也已经巨细无遗地一一做过。他已是一派宗师,当然可为师为表,却已经不是琉璃客证道的最佳人选了。
琉璃客风华正盛,年富力强,正是孤独求败的时候。此刻出现一个少年天才,锋芒毕露的聂明心,自然正合他意。
聂明心却是不常搭理他的。
何况他们这等境界的对手,□□可以,要竟高下,不死不休。
琉璃客虽有意相争,可这意却似浮沙,轻轻一拂,便也落进尘埃里,实在不经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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