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已熄灭,但青莲散还在起效,废屋有些腐朽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哀伤气息。薛露靠近莫远,注视着他的脸庞,伸出指尖抚摸着脸颊的皮肤。
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你是我的。
大着胆子摸着莫远的脸,薛露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这样的眼眉,这样的轮廓,在当初树林中救下她时,就已经深深镌刻在薛露心中。
“为什麽当初要救我?如果你不救我的话,你就不会遇上我这个狠毒的魔女了。”薛露用手指描绘着莫远的脸,痴痴说道:“等你醒过来,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如果你要离开我,如果你要恨我,我宁愿让你就此再也不醒过来。”说着,她抱紧莫远,深情喃喃道:“我宁愿你永远沈睡不醒,就这样听话地待在我身边。”
她言语间,主意已定,右手扡起一支钢钉,抵在莫远後背,打算就这样直插入骨髓。这般做法,人体脊柱立刻断裂,莫远今後也不会再醒,永远成为一个睡着的废人。
“莫大哥……”
薛露一手抱住莫远,拿着钢钉的手微微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离(上)
平日里对任何人都温文尔雅,看似平易近人又觉得难以接近内心的莫远,此时乖乖躺在薛露身边,表情没有严肃认真或者领头大师兄模样的一本正经,露出疲倦却安然的神情,仿佛置身於天山派熟悉的床上而并非危险四伏的陌生小屋。
薛露手中钢钉闪着绝望的乌光,颤抖着缓缓接近他的後背,只要指尖稍一用力,钢钉便顿时刺入脊髓,将她心爱的男子变成永不醒来的活死人。轻轻抚摸着莫远的脸庞,薛露拼命压抑着急促的呼吸。
“薛……”
睡眠中的莫远无意识地呢喃着梦话,似乎感觉到了薛露就在身边,却完全没有睁眼,只是把自己的头歪了歪,靠在了薛露的肩膀上,这样才觉得舒服,睡梦中的面容好像轻轻绽放出幸福的微笑,只是睡着却看起来无比幸福。
听见莫远在睡梦中喊出自己的名字,薛露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指尖夹着的钢钉终於一个失神滚落到地面。
“莫大哥,我果然还是……”
──下不了手啊!
手掌贪婪地摸着莫远的脸,薛露在黑暗中无声地哭了出来。
莫远觉得自己大概太累了。
强打精神等着路离安静地睡着了,他也感到阵阵疲倦袭来。或许几天以来的日夜行程给紧绷的头脑太多压力──既要担心身边潜伏的各种危险,有时还想着孤身一人的雁不归会不会闯出什麽祸来。自己从没有想到会如此接近南宋遗书的秘密,而唯一知晓线索的人昨夜已遭毒手,现在这个仅存的重要孩子就躺在身边,而漆黑的夜色中,各种心怀不轨的人们宛如野兽,对着这孩子虎视眈眈。
想着,莫远搂着路离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
不过还好,自己还有信得过的朋友在身边。他抬起眼帘看了躺在屋子一角的薛露,姑娘已经睡下了,纤瘦的身体倒在粗糙的被褥上,有些惹人怜爱。
幸好,自己绝非孤身一人。
看着薛露的身影,莫远任凭自己的视线模糊,尽情沈入了睡眠。
这一睡,莫远难得地睡到了大天亮。直到阳光有些刺眼,他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起初还有残存的睡意,但屋外一片大亮,有重量靠在自己身上,还有软绵绵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手指,感受到这些,他猛地回神,顿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只见薛露不知何时躺倒了自己身边,而路离也在睡梦中抓住了自己的手指。凝视着犹在熟睡的薛露,莫远一张俊脸还是忍不住红了。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头脑依旧沈重发麻,而鼻腔里却充斥着隐约呛鼻的味道,虽然屋内安静,但远处却飘来若有若无的人声。
糟了!是焦味!有人在放火!
猛然意识到这点,莫远一个机灵,立刻坐直了起来。
“快醒醒!出事了!”
顾不得男女大防,莫远猛摇薛露肩膀,终於将她摇醒。
刚睁开眼的薛露表情踌躇似乎有话要说,但随即也闻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
“莫大哥,这个味道……”
“有人在放火烧山。”莫远欺身靠在窗边,小心向外张望道,“有人正在找我们。我想他们经过一天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但又知道我们定没有离开此地,所以想出这个办法,干脆把这里化为乌有,到时候我们不得不现身。”
“可是烟州这麽大,他们不见得把整个烟州渔村都一个个烧光?”薛露也压低声音问道。
“这就不知了,或许他们打探到了我们的大致位置,现在已经包围我们了。”莫远分析着,面色凝重。
“莫大哥,那怎麽办?”薛露并没有放出烧山的指令,故她可以断定,现在放火之火是敌非友,不禁也有些着急。
莫远看了看薛露,又瞟了一眼睡眼惺忪的路离,沈声说道:“赶快召集青叶派的朋友,如果合我们五人之力,但愿可以杀出重围。”
听到莫远如此这番话,薛露忽然生出一计。既然青叶派两个女人昨夜已被自己所杀,男的也连夜赶往终南山通风报信,倒是可以将计就计,就拖说他们几个青叶派的是奸细,将南宋遗书下落出卖给蒙古鞑子,引得他们上山放火。这样一来,既可以成功掩盖自己因妒杀人,又让莫远对青叶派心存芥蒂,简直是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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