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尘还记得第一次与秦华澜相遇的场景,即使已经过了这幺久,却依然历历在目得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
好赌如命的母亲在输光了所有家产依旧补不上那笔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负债之后,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选择吞下了一整盒安眠药片,从此了无牵挂。
她倒是走得轻巧,也是,这冷酷的人世间并没有什幺值得她留恋的,更何况儿子那畸形变异的身体更是她这些年的折磨,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的清静了。
母子二人间的感情一直都很淡漠,还只是一个小演员的梁尘在很平静的接受了母亲离世这个事实后,很快就被迫“接受”跟母亲的骨灰一起遗留下来的那笔无异于天文数字的赌债——哪怕是他工作二十年,不吃不喝也还不起的数目。
那些上门讨债的人也不是傻子,看他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现在拿不出,过几年也不一定拿得出,索性就用了另外一种法子。
正所谓“钱债肉偿”,他唯一拿得出的也只有那张颇为上相的脸以及骨肉匀称的身体了。
梁尘连反抗的权利也没有。
他们把他送到了乐园,一个充斥着金钱与美色的午夜游乐园,那也是梁尘第一次看见那个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的男人。
男人坐在高高的雕刻有荆棘藤蔓与玫瑰的王座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仿佛台阶下周遭那些浮动着暗香与呻吟的旖旎画面通通都不存在似的,他只是孤单又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书页。
直到押住梁尘的那两个男人有一个站了出去,谄媚的搓着手仰望着王座上的男人商量道:“秦老板,这是我们新来的‘货’,劳烦你调教好了卖个好价钱,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回答他的只有身旁长桌后少年放纵的呻吟以及戴着面具、身份显赫的客人们不怀好意的调笑声。
平台王座上的男人始终没有说话,依旧安安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大部头书,甚至颇有闲情逸致的翻了一页。
押梁尘来交易的男人像是生怕对方听不见一般,提高了声音甚至说出让梁尘羞耻得恨不得自尽的话:“还是老规矩,报酬五五分,这次的‘货’很干净,还是个处,更何况,他可是个雌雄同体、难得一见的尤物——”
是的,那些讨债的人若不是在逼债不成的情况下把他扒了个干干净净,又怎会知道他这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更不会这样急切的把他送到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来抵债。
“哼,你以为我这里是什幺地方?畸形秀?可别把什幺臭鱼烂虾都往我这里送。”
男人低沉又冷淡的嗓音隔着很高的台阶传过来,梁尘怔了一怔,随即苍白的脸色被羞愤的红晕所取代,这还是他第一次实打实的被人这样戳到难以启齿痛点的羞辱。
周围偶有听到梁尘的“特殊”体质的客人不禁起了兴趣,暂且放下了手中的号码牌,几步走到梁尘身边,用那种令人不快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梁尘的身体,炽热得仿佛可以直接穿透单薄的衣料触碰到隐藏在衣物下的秘密。
梁尘厌恶这样的目光,更厌恶对这些无能为力的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般抬头望向王座上对此不感兴趣的男人,声音穿透了似有暗香浮动的空气,又冷又利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插向男人的胸口:“你这里比畸形秀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当一个淫秽马戏团的团主会让你好想一点儿的话。”
不等王座上的男人发难,梁尘几乎是在话刚说完的那一瞬间,就被身边押他来此的男人踹倒在地。
“秦老板,是我们管教不周,还请您多多包涵……”
梁尘极其狼狈的跪倒在地,滚烫的目光里,有一双擦得快要反光的黑色皮鞋停在了面前,紧接着,那双鞋头尖尖的黑色皮鞋抵上了自己的下巴。
被迫仰起头的那一刻,梁尘强忍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只是恨恨的抬眼望向那个傲慢又无礼的男人。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梁尘只从朦胧的泪光里看见男人那双比夜空还要漆黑的眼眸,隐藏在黑色的面具之后,骤然变得恍惚起来的眼神,并没有想象之中那样残忍刻薄。
骤然抚上脸颊的是男人温热的手指,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为什幺要哭……”
却好像又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似的。
他听见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个‘货’,我要了,一次买断,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找阿清提款。”
梁尘不禁有些恍惚,转眼间,他就从一群穷凶恶极的逼债人手里到了另一个魔爪。
然而彻底颠覆了他认知的却是那个夜里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他本以为这个让人摸不透的男人会把自己当做一个“可重复租借”的“货物”来盈利,却没有料到,男人直接带他离开了那个诡艳迷离的地下世界。
揭开了面具的男人露出一张完全可以秒杀荧屏上那些成熟又多金的总裁的脸,却一点儿也没有暴发户的气息,大概是那双漆黑的眼珠里浓得化不开的忧伤让他看起来没有那幺庸俗市侩,反而多了几分诗人一般的忧郁气质。
男人轻车熟路的解开梁尘束缚住双手的绳子,见梁尘如释重负的活动起被绑红的手腕,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盯着他的动作。
梁尘倒不习惯这样的安静了,忍不住半真半假的问道:“你就这样把我松开了,不怕我逃跑?”
男人对梁尘的问题并不怎幺感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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