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的工作是什么?”男孩突然问了我问题。
“翻译。”
“口译还是笔译?”
“笔译。”
“不打算再找工作?”
“不打算。”我道,“三十岁退休挺好的。”
男孩就此深思片刻,三十岁退休这句话给他以何作感想我固然不知。在定安,女性和男性的退休年龄一样——五十岁。
“真的没问题?”
“存款够吃一辈子。”
“中过彩票?”
“好运从来不光顾我。”我移动方向盘,车子向左拐弯驶进第八街道。
男孩没再说话,谈话就此中断。
一点半飞机准时起飞,我们的座位位于正中间的一列。
年轻美丽的空姐推着餐车走过来问我们需要什么饮料,我没有像上次那般对空姐开玩笑,原因很简单,我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我和对方都要了一杯冰水,空姐拿出两个纸杯,往里面倒入水,每个纸杯分别放入三块冰块,放到我们面前。
“回去可有安排?”我喝了一口冰水,问道。
对方摇摇头,咬着纸杯边缘,一点一点地将水送到腹中。
“你母亲在家吗?”
还是摇头。
“一个人在家没问题?”
“习惯了。”
我学男孩一样咬着纸杯边缘,不过嘴唇没有沾到水。脑海浮现男孩美丽羞涩的母亲,想到她经常把男孩一个人丢在家里而自己出去工作的场景,没有像其他母亲一样为自己的孩子准备早餐、晚餐,甚至家务活都要让孩子来做,下班回到家孩子已经处于睡眠状态,孩子上学时则轮到自己进入梦乡。这样的家庭在定安可谓不是少数,我不知道男孩是怎么看待他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家庭,可能他非常热爱这个家庭,因为他很爱他的母亲,她母亲很也爱他,这点从俩人的互动中便可看出,也许女人会尽自己的力为男孩构筑一个至少没有阴影的童年,尽量为男孩提供最好的生活,也许有时候男孩放回家,而碰巧她今天提早下班在家,他们会坐在一起,问男孩今天在学生过得怎样,交了什么新朋友,来了什么样的新老师,学习成绩上是否有进步,身体有没有出任何状况,尽管这些问题在一些人看来很微不足道,但我相信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他们是非常需要父母问他们这样的问题,纵使他们有时觉得父母啰嗦,不愿意回答父母的问题,但身边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我没体验过这种关心。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父母没有问我今天过得是否开心、交了什么新朋友、在学校过得怎样等之类的问题。
还有一点是我不知道男孩是否是单亲家庭,不过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忽然男孩把一边的耳机塞进我的左耳,按下播放键,传来宇多田的富有蓝调风格的《圣诞节快乐,劳伦斯先生》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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