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记起了,自己手里这把刀,就叫长安。
秦望昭混沌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嗯了一声,在那人惊讶的抬头的瞬间,神智渐渐又快没了。他想着,成前辈说,要彻底祛除“孟婆汤”,大概需要三五年的时间,不行,必须离开这里,离长安越远越好……
秦望昭脑子里最强烈的一个意识,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谢安逸,离开谢长安,他一把推开谢长安,转身就往山崖边跳。
谢长安飞扑着抓住他衣角,两人齐齐落了下去。谢长安眼明手快的抓住山壁上一根青藤,另一只手使劲抱住秦望昭,死也不放开,他脸上怒容浓重,歇斯底里的朝着秦望昭吼道:“你要去哪?又要去哪?你敢走,我…我…我不等你!”
秦望昭苦苦支撑着神智,将手心掐的鲜血淋漓,这才虚眯着眼去找谢长安的脸。他说:“长安,松手,我很怕,生怕自己回过神,你就和成前辈一样,倒在我脚边的血泊里,奄奄一息,我受不了。松开,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回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谢长安怒道:“谁和你说定了。我不会等你的,三年不等,三天不等,三个时辰也不等,你要是神志不清的死在了那个荒郊野岭,或是永远都好不了,难不成要我……糊里糊涂的等一辈子么?你不许走,要不,你就杀了我。”
秦望昭终于找到他脸,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谢长安消瘦不少的脸庞,柔声说:“好,我不走。”
山崖顶上刀剑相交,随后传来一声闷哼,那是容颂语的声音。秦望昭揪着耳朵努力分辨,隐约听见谢安逸问道:“容颂语,望昭中了什么蛊?要怎么解?”
容颂语咳了两声,断断续续的狂笑道:“无药可解,哈哈哈哈……”
那句话,秦望昭听的意外清楚,他想起古寺里容颂语说,解法不难,只需在意之人的心口热血。他盯着谢长安的前襟出神,要是这里被捅了一个豁,自己清醒了,又有何用?
念及此,他突然叫了声长安,然后抬眼对他灿然一笑,谢长安被他笑昏了头,陡然觉得怀里一空,他慌乱送了另一只手里的藤萝想要去抓,谁知身体不仅未下落,反而被一股大力推着朝着山顶飞去,紧接着自己落上了山崖边上,而秦望昭,却一反常态的急速下落,转眼间就消失在白塔山半山腰常年不散层层叠叠的浓重白雾里,不见踪迹。
那人在他脚底拍了一掌,把他送上来,自己却跃了下去。谢长安趴在断崖边上,看着遮目的白雾心神混乱,这是秦望昭第二次,抛下自己,尽管自己警告过他,没有下次,那时,他明明笑着应了的,如今,怎么能出尔反尔……
那日,白塔山顶,有声泣血的嘶嚎响彻云霄,回荡在氤氲弥漫的雾层里,长久绕梁不散,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秦望昭!!!
容颂语死了,死在他挚爱一生的容颂辞怀里,死的时候,笑的十分满足和明朗。
容颂辞虽然口口声声说有他没我,可那个将他一声搅和的乱七八糟的胞弟真真切切的死在他面前,他又沉默不语起来,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哀痛,他抱着容颂语的尸骨在山顶坐了一天,猜测着容颂语笑着咽气前,断断续续的想和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那时,容颂语沾血的手指摸自己的脸,一边吐血一边笑,他说:颂…语……我爱你……知…知道么,我……呃……做了……千…千…百个梦,你能…像儿时那样,再…再抱我…一回,如今,我—我算不算……是夙……愿得偿……
他指着自己心口处的刀伤,努力的张了好几次嘴,却断断续续的没一次将话说完,他说:颂…辞……我,我的…血…可…可……以……
血沫堵住了气管,只言片语他也说得艰难万分,他移开眼去看秦望昭跳落的崖边,胳膊转到一半,突然就垂无力的了下去。
容颂辞看着他的脸,脑子里浮起的,却是九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男孩的时候,那时他惴惴不安的跟在自己身后,畏手畏脚的嘟囔:辞哥,我,真的可以进去么?那是他第一次被自己从辋川里捡回来,要带他回十二楼的湖心亭,他就那么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
容颂辞将脸埋在手里,心里没有报仇后的快意,也没有胞弟离世的伤心,只觉得累,这世上,唯一和自己有牵连的人,也没了,自己为什么,却还活着,呵呵,呵呵……
容颂语没说完的话,其实就是,颂辞,我心口的血,能解秦望昭的“孟婆汤”。可他终究是没说完就断了气,他在死前,看见谢长安那么决绝的扑回去,突然就很想成全他俩,可他的回心转意,来的太迟。
人与人的悲欢离合,注定都是命,该离别的,死也逃不掉,而该重逢的,总有相逢日,一切,都要交给时间。
五叔赶来查过了,容颂辞一切正常,没查出什么蛊毒来。容颂辞带着容颂语的尸体和昏迷的成勤,回了虚无缥缈的寄语岛,这中原武林包藏祸心之徒,也容不下百年不死的容颂辞。而谢长安成了没魂的躯壳,被谢安逸和韩舸带回了平沙。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内结文,今晚二更,谢谢看文的姑凉一直的支持。
☆、第 98 章
谢长安的嘴和心肝,典型属死鸭子,他口口声声说死也不去找秦望昭,可终究是管不住自己的腿,那是属墙头草的,将此间山水,踏了半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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