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热气蒸腾上兰斯洛特的眼眶,他快速地眨了眨眼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当然了,这怎么会是个好结果呢?这实在是他眼中最坏的结果了。他怎么可能真的若无其事,真的安于命运,放弃反抗?他又不是圣人或者傻‖子。他才刚加入圆桌骑士团半年不到,刚和阔别多年的加赫里斯还有高汶重逢,罗兰这个小子终于有了点骑士的样子,和亚瑟有关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兰斯洛特怎么可能甘愿放弃这些,这些都是他那么重视的东西。他是想要拼尽全力,留下它们的啊。
但是他想又有什么用?结局是注定的,他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这真是天底下最悲哀的一件事情。
桃洛丽斯的回信到达后将近两个星期,爱克菲洛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一次出现在了兰斯洛特面前。
幻境异常逼真,广场上篝火的火光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红的,在火堆的顶部,明亮的火星一把一把地冲上夜空,仿佛成群结队的萤火虫。市民们围绕着高大的火堆舞蹈、弹奏、歌唱,小孩子们在广场上追逐嬉闹,年轻的情侣在火堆旁相拥着跳舞。苏格兰王宫的露台,空气被萨温节之夜包裹得暖融融的,令人有些迷醉。
可是兰斯洛特站在这里,却丝毫没有节日的心情。露台上有人背对着他,倚靠着栏杆,看着下面欢乐的图景。那人的银发被火光映得发红,整个人都显得温暖起来了。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兰斯洛特露出一个微笑:“你来了啊,加拉哈德。”
明明是非常美的画面,兰斯洛特却只觉得难以忍受。他不客气地用冷言冷语击碎了面前人的谎言:“营造一个这样的幻境有什么用呢,爱克菲洛陛下——或者说,在这个场景之下我实际上还是应该叫您殿下?您该知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爱克菲洛悠然地摆了摆手:“是啊,这一点你已经强调无数遍了,我不聋。我把你叫来只是因为闲得无聊,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刻意停在这里,像是等着兰斯洛特问他“什么事”。然而兰斯洛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爱克菲洛有些无趣地嗤了一声,继续说:“我很好奇,你对你身上的血咒究竟了解多少?”
“不多,”兰斯洛特冷笑了一声,“我只知道,杀了您也没用。”
爱克菲洛从栏杆上直起身,有些惊讶地说:“诶,原来你知道啊?我还打算亲口告诉你呢。那好吧,既然你知道了,不另做些打算吗?”
兰斯洛特若无其事地反问回去:“另做什么打算?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动摇的。”
苏格兰王叹了口气。“兰斯洛特,你为什么宁愿忍受痛苦、冒死亡的风险,也不来见我呢?也许我可以救你呢。”
兰斯洛特沉默了两秒,才说:“我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我觉得,在这么多年之后,在最后关头加入您庸俗的闹剧实在没什么意义。”
爱克菲洛的表情冷下来。他身后,萨温节的音乐和笑声逐渐淡去,篝火渐渐熄灭。“闹剧——?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此前从没听你提过呢。”
兰斯洛特笑了,他走上前,拍了拍爱克菲洛的脸:“您难道不觉得吗?这么多年来,您都在唱独角儿戏啊!”
爱克菲洛,毫不夸张地说,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兰斯洛特在心里响亮地嘲笑了一声,潇洒地转身,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地打算扬长而去。走了几步以后,爱克菲洛语调有些不稳的话才再度在身后响起:“在你离开苏格兰以后,我说的话做的事对你而言就没有意义了对吗?”
金发骑士回头,摆摆手:“在那之前也从来就没有过意义——如果您非要听我亲口说的话。”那一刻,爱克菲洛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曾经无比温柔的碧玺绿色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刻毒的恨意。
幻境在滔天的怒火下分崩离析,兰斯洛特狼狈地跌落出去。唯一完好的露台上,爱克菲洛扶着栏杆的手臂不住地颤抖,他的身后欢乐的篝火完全熄灭,只余一柱冲天的黑烟。
一个多月后,那个对他的“计划”过于信任的特里斯坦被亚瑟所杀,南方加赫里斯和凯的联合军队也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苏格兰的战局正向着有利于卡默洛特的方向急速推进,按照这样的进度,或许根本不用等到5月,战事就能完全结束。
又过了十来天,卡默洛特的几支军队在爱丁堡外会合,曾经安详宁静的蓟花白城和它周围的几个要塞成了安德罗梅最后的堡垒。攻打爱丁堡的计划已经拟定完成,见面以后凯和亚瑟就最后一些细节再进行商讨、作出修改,很快就确定了。之后他们将任务分发到各支部队头上,高汶、加赫里斯、凯和亚瑟都在指挥官名单中,唯独兰斯洛特以生病为借口不参与进攻,还将原本由他指挥的部队分给了高汶和加赫里斯。他的这种做法让凯和亚瑟都颇有微词,亚瑟更是对兰斯洛特两个月来刻意躲着他感到不爽。高汶竭力帮兰斯洛特解释,然而他感觉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爱丁堡城内也不平静。爱克菲洛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了安德罗梅,刚才他俩大吵了一架,吵得他现在都脑仁疼。
这时有人推门,揶揄随着风迎面而来:“安德罗梅将军真是好大的火气啊,从我面前过去的时候,居然都没发现我的存在。发生什么了呢陛下?”墨伽娜一边说,一边在爱克菲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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